“不用吧。”
宋錦茵輕抿了一口熱氣騰騰的湯,又看了一眼門口處的位置,“竹生會替世子掌燈,不用擔心。”
正說著,有婢女踏進屋裡,停在簾外。
“王管家讓奴婢來問問姑娘,藥還要煎一會兒才能好,姑娘喝藥前可要讓小廚房煮碗金絲麵來墊墊?”
宋錦茵正想搖頭,卻想起小廚房裡那幾個頤指氣使的廚子,突然就應了下來,“確實有些餓了,那就勞煩姑娘幫我傳個話,我吃得不多,一小碗便夠。”
雪玉待人離開,看了看宋錦茵手裡還未開始喝的湯,又指了指外頭世子帶回來的吃食。
“姐姐,那些,你不吃啦?”
“吃,你拿過來,和我一起吃。”
“那姐姐還......”
雪玉邊走邊嘀咕:“剛醒,也不知道吃這麼多行不行......”
宋錦茵的胃口確實不大。
尤其是平日裡乾活,吃飯總沒個定數,去到小廚房時,也沒人給她留菜,還要遭廚子的白眼,這日子久了,便越發吃不下東西,有時候一整日兩個饅頭便能頂飽。
隻是今日她卻突然想明白,在這個院裡,王管家替她張羅的機會,不能浪費。
那是世子的命令,而命令的得利者,是她。
旁人哪知道那麼多私下裡的恩恩怨怨,一雙雙眼睛看看著的,就是麵上那點子事。
捧高踩低的慣性。
宋錦茵沒有同雪玉解釋,隻讓她選幾樣愛吃的吃食。
雪玉雀躍的聲音飄了過來。
精致的食盒上刻著百食樓的名字,宋錦茵知道這點子吃食價格不菲,但她並沒有多高興。
唯有瞧見還安穩放在裡側的小木盒後,眉眼才彎了幾分。
還好,裴晏舟這次沒有不準她收三姑娘贈她的釵子。
......
裴晏舟回來時,宋錦茵已經不知睡了多久,隻感覺旁側有輕微的動靜,隨後一股子熱源靠近。
直到翌日迷糊睜眼,她才瞧見了人,正在換衣。
肩寬腰窄,胸膛結實有力,上頭有些許疤痕,最長的那一條一直往下,隱入腰間。
外頭天還未大亮,燈火隻有搖搖晃晃的一盞未滅。
宋錦茵不想與他對視,閉上了眼,微微側頭,避開了那處。
熟悉的清香逼近,下巴被人輕輕碰了碰。
“躲什麼?”
他湊了過來,讓人恍惚似夫妻間的耳語:“今日要去營裡,你繼續在這屋住著,不用管院外的事。”
“嗯......”
奴婢二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外頭便傳來了王管家的聲音,像是有人來了國公府,仔細一聽,還聽到了許將軍三個字。
宋錦茵瞬間清醒。
再過幾日便是宮宴,裴晏舟進了那趟宮,再出來時,就該是有了親事的人。
這兩日的溫柔不過是他一時興起,這後院過不了多久,便會熱鬨起來。
“在想什麼?”
裴晏舟見她又走了神,有些不滿。
“奴婢隻是有些沒睡醒,世子爺快走吧,免得......許將軍久等了。”
她的笑帶了幾分刻意,沒多少感情。
隻是每次的口不應心,她低垂的長睫都會無意識地輕顫。
屋外王管家又提起了許家的事。
裴晏舟看著她,眼底柔情逐漸被幽深覆蓋。
他其實比宋錦茵想的還要了解她。
可他對她雖莫名生了些不同往日的憐惜,但他要考慮的永遠是朝堂上的東西,他手裡的兵,注定不會讓他太安穩。
往後他的後院究竟會如何,他並不在意,左右都是會和朝堂扯上關係。
隻是不管走到哪一步,那後院主母都不可能是她。
她總要真正適應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