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嬤嬤似有不解,但仔細想了想,又有恍然之色。
“老夫人的意思,宋錦茵是故意拖著傷,隻為了等世子爺的一絲憐惜?”
“是也不是。”
老夫人進了屋,由著靈翹過來解下鬥篷,“晏舟對她能有幾分憐惜?倒不如說是心軟,還有她拿此事表的忠心。”
“她很清楚晏舟看重什麼,她便索性斷了在我這的退路。”
“本來那日,她若是同我哭訴,拿身世來求一求服個軟,我未必不會改主意,讓她少受一些苦,隻是那樣,她極難求到庇佑,往後也還是會要麵臨同樣的事,畢竟旁人為了害她,都已經將手伸到了我的院裡。”
“但如今,隻要沒有旁的事惹惱晏舟,她起碼能安穩好一段時日。”
老夫人聲音落下後,屋子裡一時間有些靜。
傅嬤嬤忍不住搖了搖頭,說起來,宋錦茵比大姑娘還小上幾月,可這樣的心性,卻是大姑娘萬萬比不上的。
“也是老夫人仁慈。”
傅嬤嬤示意靈翹去將補身子的藥端來,伸手替老夫人捶著腿,“那日若不是老夫人最終心軟,宋錦茵就是再想賭,也怕是沒命撐到世子回來。”
“那可不見得,她那性子裡的堅韌,旁人難及。”
老夫人淩厲褪去,沾染了歲月的臉露出了些許疲態,“罷了,照你說的,這些事,往後自有世子妃去管,隻是以後晏舟後院安穩也就罷了,若是生出了旁的事,我自是不會再同上次一般,將生死交到她自己手上。”
“老夫人說的是。”
傅嬤嬤在心底歎了口氣,見老夫人半闔著眼似準備小憩,怕錯過煎好的藥,便挑了件高興的事又開了口。
“說起來二少爺倒是一心在記掛老夫人,這出去辦差,還記得送信回來,要給老夫人置辦年節的新衣。”
說起裴瑾之的事,老夫人臉上的倦意散了不少,露出了欣慰的笑。
......
這頭老夫人終於消了氣,那頭的竹雅院裡,眾人心思都放在了世子的傷勢上。
無人留意到看過世子的國公爺,順勢去了宋錦茵的屋裡。
小廝將門踢開,直接把人從床榻上抓了下來。
宋錦茵人還未清醒,隻被身上的疼痛激到,皺眉看了看四周,沒瞧見碧玉,隻得在心裡頭盤算起來。
來人氣勢洶洶,怕是又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隻是這麻煩,她卻不會再白受。
定了定心,宋錦茵看向站在最前頭的人。
她其實很少見到國公爺。
從剛被送進府裡開始,她就能感覺到,這個外人眼中氣宇軒昂的裴家大老爺,並不喜歡她,甚至是視她如草芥,連不喜歡都談不上。
當然,她也不喜歡這位爺。
她極少會去憎惡旁人,但這個私下裡使手段強取豪奪的國公爺,她從來都不願靠近。
後來她進了竹雅院,同這位更是極少碰麵。
偶有的幾次被他打量,都讓人覺得是如墜冰窖,心有忐忑,渾身不自在。
亦如此刻。
宋錦茵被人從床榻上提了起來,壓在地上,對上了國公爺那近乎陰狠的打量。
“睡得倒是安穩,你母親把你賣進晏舟院裡,可不是為了讓你來過這等逍遙日子。”
“奴婢不知國公爺此言何意。”
“不懂也無妨。”
來人坐在小廝搬出的凳子上,掃了一眼這間小屋。
“前幾日那等事,想來若不是晏舟趕了回來,你怕是已經被丟到了亂葬崗,被野獸分食得隻剩骨頭,甚至今日,晏舟一倒,你隨時都能被拿了性命,沒有人能護住你。”
“不過念在你同柳氏有那麼一點關係,我可以替你想想後路,甚至給你安個大戶人家姑娘的身份。”
宋錦茵緊咬著唇,因著小廝的扣押,身上傷口拉扯得厲害,可她並不打算同國公爺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