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自始至終,裴晏舟都沒再看宋錦茵一眼。
反倒是裴慕笙帶著不忍頻頻側頭打量,原本想留下來尋管事出個氣的心思也消了不少。
再待下去,宋錦茵怕真是要顏麵掃地了。
“大哥既還有事要忙,我便先離開,隻是說起首飾,等那套外頭送來的頭麵一到,大哥應當也不用在旁的地方多看,應當......襯人。”
裴慕笙邊說邊看了一眼他旁邊的許幼宜,隻是顧及著身邊的人,那一聲相配,到底是沒說出口。
話音落下後,裴慕笙叫著宋錦茵離開。
不知是後頭的目光讓人心驚,還是因著他對許家姑娘所有相關之物的細致,宋錦茵心中的酸澀有些失了分寸。
前些時日的那些相處,好像真的隻是一場夢。
行走間,宋錦茵有略微的出神,臨近行到一側,還被進來的人撞了個趔趄,讓她失了重心,朝後側倒去。
而下一瞬,銀色麵具閃過冷光,來人伸手將她拉住,待她站穩後,又迅速地收回了手。
似有目光落到了男子的那雙手,透著危險,寒芒四溢。
但無人順著去瞧,眾人隻將心思放到了那張打眼的銀色麵具上。
“姑娘小心。”
沙啞的聲音落入耳畔,宋錦茵穩住步子,眼睛微微睜圓。
是那個繡坊東家。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公子也來這金絲樓?”
宋錦茵鬆了口氣,慶幸過後,將心思放回了眼前人的身上。
若她沒記錯,這位東家手上的鋪子雖不在這條街,但貴的那幾間,不會比金絲樓便宜多少。
“經過此處,瞧見姑娘身影熟悉,便進來瞧一瞧,姑娘的傷勢可已痊愈?”
宋錦茵並未多想,隻道他說的是手掌上的疤,直接便朝著他伸出手,攤開掌心。
“多謝公子記掛,傷已經好了,不會耽誤那幅繡圖。”
“繡圖不急,你何時繡完何時送來便是,隻是這疤痕瞧著頗有些嚴重,若是得空,姑娘還是得再讓大夫瞧瞧才是,切莫傷了筋骨,留下病根。”
“公子說的是,等哪日不當值,我再去尋間醫館仔細看一看。”
宋錦茵說話時唇角帶著淺笑,眉眼彎彎,沒有奴婢的自稱,語氣輕鬆又自然。
一切瞧著並未有不妥,隻身後的人見兩人如此熟稔,眸色深了幾許,氣息也隨之冷了一瞬。
可如此外露的冷意,偏偏正在說話的兩人毫無察覺。
最後還是裴慕笙打了個冷顫,輕輕拉住了宋錦茵的手腕,在側頭的時候偷偷朝著她使了個眼色。
“我們先走吧,這處,待會再來。”
宋錦茵自然明白裴慕笙的意思,她帶著歉意看了她一眼,隨後朝著麵前的男子笑了笑。
隻是兩人剛準備離開,後頭的人卻先一步踏出了金絲樓。
大門之處,裴晏舟與宋錦茵擦肩而過。
兩人距離隔得很近,近到裴晏舟稍一抬手,就能將人拉走,可他的步子未有絲毫停頓,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過去。
沒了他的壓迫,宋錦茵再看向兩人背影的目光,也沒了閃躲。
她一直都明白,踏出竹雅院,她連丫鬟都算不上。
上次陪著他去葉家宴會隻是個意外,而那唯一一次的意外,還差點讓她丟了性命。
宋錦茵眼中似蒙上了一層水霧,適才同人說話時眸底的亮光也逐漸消散。
這樣看來,她同裴晏舟的關係,最好是永遠同此刻一樣不要有交集,這樣他的冷漠和忽視對她來說就是不痛不癢的東西。
而刻意被她忽略的那點自卑,也不會偶爾冒頭,試圖讓她應下那些不堪,成為傷害自己的利刃。
“三姑娘,我們現在走嗎?”
收回視線的宋錦茵看回了旁側。
隻是還沒等到裴慕笙的回應,她就先瞧見了麵具男子的出神,望著適才裴晏舟二人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