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若是那頭出了問題,我們三房立馬就會被其餘兩房拿來做文章,也唯有錦茵丫頭在,我能稍稍放心一些。”
見裴慕笙滿眼裡寫著不樂意,三夫人輕輕歎了口氣。
這些年她不是沒瞧見宋錦茵受的那些磋磨,好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從良民跌落泥潭,毫無選擇的餘地。
她沒法子經常在老夫人跟前冒頭,也隻有提醒自己手裡的人,見到宋錦茵時,不得去做些捧高踩低的醃臢事。
可說起來,她的這點子念頭,對宋錦茵,起不到任何作用。
“罷了。”
三夫人擺了擺手,“我們母女各退一步,你去同錦茵丫頭說一說,至於去不去,全由她自己決定,我不勉強她,亦不勉強你。”
裴慕笙抿了抿唇,猶豫了半晌,還是去了後頭。
她應當不會想去伺候吧。
裴慕笙看著那道安靜煮茶的身影。
前日在外頭碰到大哥和許家姑娘,她瞧著像是規規矩矩地站在自己身側,可餘光裡,她還是瞧見了宋錦茵微微發顫的指尖。
在大哥一眼都沒瞧她,帶著許家姑娘離開之後。
可讓裴慕笙沒想到的是,宋錦茵隻是靜默了一瞬,而後便點了點頭。
“我母親隻是讓我來問問你,你若不想去......”
“三姑娘不必擔心奴婢。”
宋錦茵從茶室木架上挑了一套未拆封的茶餅,放在鼻尖輕嗅了嗅,濃密長睫隨著她的動作遮住黑眸,微揚的唇角並未有多少喜悅。
“斟茶倒水本來就是奴婢的活,眼下三皇子來得突然,想必三夫人也是怕有所怠慢。”
“可瞧著他們那幾位也不像是挑剔的主,何況有大哥在,你不想去也不必勉強。”
“姑娘和三夫人對奴婢好,沒道理這點小事,奴婢還拿喬,沒事的。”
宋錦茵將挑好的茶餅小心放進小竹簍裡,衝著裴慕笙莞爾一笑。
......
水榭環繞的湖水對麵,便是幾人休憩的六角涼亭,與園林一側遙遙相對。
瞧著不太遠,但走過去,卻近乎繞了小半個院子。
宋錦茵垂著頭停在煮茶的角落,忽略掉裡頭的一兩抹打量。
說起來,若是裴晏舟沒在裡頭,她興許還會因著這些打量生出一絲懼意。
但裴晏舟在,哪怕他帶給她的隻是眉心輕擰和冷冷一瞥,她的心到底還是落到了實處。
餘光中是許幼宜起了身,她本就坐在離裴晏舟不遠的位置,裙擺搖曳時,同他的錦袍貼近,一暗一明,甚是惹眼。
“知曉世子哥哥回了府,幼宜心中石頭落了地,眼下不好一直待在這處,我還是先過去那邊轉轉。”
“好,有事讓人來喚我。”
“曉得的,三皇子同幾位公子,幼宜便先不叨擾了。”
裴晏舟的目光像是一直停在離開的許幼宜身上,直到旁邊的逗趣聲傳來。
“不是,我說裴世子,這位可是許將軍的愛女,在邊疆待了近兩年,你竟然怕她獨自參加宴會害怕?這還是我們那個冷血無情的世子爺?”
宋錦茵前頭的茶爐發出水滾的聲音,她聽著這些調侃,原以為不會再有波動的心口,像是突然被沸水滾過,壓得她喘不過氣。
他為了許家姑娘匆匆回府,原是怕她適應不了這等人多的宴會?
所以那次宮宴,他帶傷也要趕過去,而這次明明就在自家府邸,他也如此不放心?
“嗯,答應了她的,不好不作數。”
裴晏舟的聲音遠遠傳來,明明是慵懶隨意的語氣,但落進宋錦茵的耳中,卻又像帶著淩厲刀鋒。
原來他心儀一個人,是這般偏愛,且毫不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