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廂房,三皇子端著茶盞,麵色沉沉地聽著侍衛送來的消息。
話音剛落,裴晏舟便叩門而入。
“又是葉家?”
三皇子沉聲詢問。
屋內隻餘下二人,裴晏舟也沒了適才那股子懶散,躬身行禮後,在旁側坐下,並未回答此話,隻問起了旁的事。
“三皇子如何看待葉家父子?”
“甚得父皇看重,想來若是太子將其拉攏,定是能得一大助力,可惜太子已有太子妃,那葉家姑娘,大抵是不會被送過去東宮後院。”
“那三皇子可想娶?”
裴晏舟說得隨意,但語氣卻讓人下意識重視起來。
三皇子看著他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往後靠著椅背,像是聽了一個笑話。
“莫說葉家老爺這拜相之路還沒完全定下,就算他頂了左相空缺,我娶葉晚秋,也虧,說起來,也就是你在前頭擋著,不然這三皇子妃,興許就是許將軍的愛女。”
“三皇子就算想娶,陛下也不見得會點頭。”
裴晏舟這話倒是帶了幾分真心。
三皇子的母親德妃,外家雖有三品大官,但比起皇後一脈,並不算顯赫,可若是拉攏了手握兵權的許將軍,往後對上太子,三皇子的底氣便會硬上不少。
“晏舟既是知曉,還問我這些作甚?難不成是佳人受傷,心疼得不知所雲了?”
三皇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卻見眼前的人也勾起了唇,眸底升起了點點寒霜,“臣隻是不知三皇子的計劃,怕動了葉家的人,會耽誤三皇子的事。”
“這般問我,你這是......要處置葉家姑娘?”
“她屢次碰臣的人,對著臣的家事指手畫腳,臣也該回報一二才是。”
“那你打算如何?她好歹是葉家嫡女,打打殺殺,怕是不合適。”
裴晏舟唇角笑意未停,半低著頭,茶蓋輕撥。
“怎麼會,臣隻是想替她說門親事,僅此而已。”
三皇子眉頭皺了皺,放下手中茶盞。
他手中多是文臣,娶葉家姑娘,確實不如與各路將軍親近,隻是若讓葉家被其他皇子拉攏,於他而言也並無益處。
“聽聞容妃頗為受寵,但膝下無子,唯有本家有個侄兒還算沾得上邊,臣想著,葉家眼下亦是受陛下看重,若是兩家能結成連理,興許也是件能讓陛下高興的事,說不準,還能讓葉老爺的拜相之路走得更快一些。”
“容妃本家......光祿寺卿陳大人?我聽聞,父皇因著疼愛容妃,準備讓容妃這位大哥調太常寺,可再如何調,葉家姑娘怕是都瞧不上陳家的人,且他那個嫡子,前些日子像是出過事,聽聞,已經不能......”
“葉晚秋能瞧上的,都是對三皇子殿下有威脅的,為了殿下以後的路行得順暢,索性便斬了這威脅,於殿下有益,於臣也有益。”
裴晏舟掀眸,對上三皇子深究的眼。
許久,三皇子才大笑出聲,一掃適才的試探。
裴晏舟能同他說這些,想來徹底上他的船,也用不了多少時日。
“這都是小事,既然晏舟想好了,到時候我去請母妃搭把手,說不準還能讓父皇賜個婚。”
“倒不必這時候勞煩德妃娘娘。”
裴晏舟又笑得溫和,“這男女之事,還是你情我願比較好,就是不知容妃那,操不操心她侄兒的親事,興許那位娘娘急一些,陳家少爺,還能同葉晚秋來段邂逅佳話。”
“容妃自然是喜聞樂見,她膝下無子,宮中年幼皇子又沒有能抱養的,她自是盼著本家能得看重,正好,我母妃同她,偶爾也會閒聊上幾句。”
三皇子沉思半晌,想明白了裴晏舟的意思,接過了話頭。
他這是要徹底斷了葉晚秋的路,讓其在後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是說完正事,三皇子不免又生了些旁的興趣,眸子微眯,打量著麵前的人。
“男女之事你情我願這等話,從晏舟嘴裡說出來,不知為何有些突兀,不過這些本皇子倒是不想深究,本皇子好奇的是,適才晏舟嘴裡那句‘我的人’,指的怕不是許家姑娘吧?”
“三皇子認為?”
裴晏舟起身,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袖口,突然又想起那人還跪在廊下。
“三皇子可要去書房一坐?難得來府中一趟,想來也是不願瞧見這些糟心事,不如去瞧瞧臣新收的字畫。”
兩人對視了一眼,並肩而行。
直到跟著裴晏舟去了書房,三皇子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不遠處跪著的人羸弱不堪,臉色微微泛白,那張嬌小的臉上雖有虛弱,但更多的卻是強撐著不肯倒下的倔意。
果然是長的嬌媚,隻是這朵吹不落的花,卻又不止是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