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不過片刻裴晏舟便開了口,眼中徹底冷靜下來。
年關事忙,他分不出太多的心思。
且昨日瞧見她臉頰的豐腴和含笑的眉眼,他雖有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宋錦茵看上去比之前在他身側要過得舒坦。
可他自是不會一直將人留在後頭,隻是年前他手上的差事不少,過些時日還得出一趟京都,索性等到開春再將人調回來。
且那時,國公府應當也會清淨許多。
“我身側不需要人守著,不必讓她回來前頭。”
王管家又等了一瞬,見世子沒有改主意的打算,這才熄了推一把的心思。
出去的時候,王管家和端著藥過來的宋錦茵碰了個正著,想來適才那一句不必,剛好落入了她的耳。
隻是麵前的姑娘沒有絲毫不妥,嘴角淺笑未散,同他屈了屈膝。
“既然世子發了話,奴婢也不好再進去,這藥剛煎好,旁邊配的是牛乳糕,奴婢便都交給王管家了。”
宋錦茵換了一身裙衫,重新梳了發髻,並戴了一支海棠花小簪,沾了日光的流彩,簡潔又不失俏皮。
“這......”
王管家有些猶豫,若是沒在這碰上,錦茵丫頭也就這麼將東西送進去了,哪需要他在中間插這把手。
“既是送來了,錦茵姑娘還是親自端進去吧,世子想來也是因著忙,壓根就沒有在府中養身子的打算,這才省了姑娘的伺候。”
“多謝王管家寬慰,隻是世子不願見到奴婢,眼下奴婢再進去,就真是有些不懂規矩了。”
宋錦茵將盤子遞了過去,王管家沒發話,她便一直穩著不動。
適才那話她確實聽了個清清楚楚,隻是她心裡雖因著那話生了些不合時宜的波動,但遠沒有到讓她失了分寸的地步,畢竟不回前頭對她來說,也不算是件壞事。
隻是那人發熱未退,身子還有昏沉,她沒想過會這麼快。
最後還是王管家將東西送了進去。
裴晏舟瞧見是他時,目光下意識看了看外頭,卻又極快地沉寂下去,一如往日。
一碗藥不過仰頭便飲淨,而他的視線,也隨之落到了那一碟牛乳糕上。
白白嫩嫩,瞧著便是香甜。
記憶裡許久沒有吃過這糕點,裴晏舟破天荒地拿了一塊放進嘴裡。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甜膩,到底不是她的手藝。
“撤了吧。”
沙啞嗓音響起,桌上便又是空空蕩蕩。
裴晏舟看著那碟東西連同昨日的糖果子一起消失,他突然便憶起,以往他的糕點都是宋錦茵親自學著送來,從未假手於人。
她做出來的東西清甜爽口,他偶爾能吃上一些。
隻是後來一次爭執,他棄了她的糕點,看著那些精致物件滾落在地,染上灰塵,宋錦茵愣在原地未再開口。
而那糕點,也再未做過。
後來小廚房送來的,從來都不合口味,久而久之,他屋裡便再沒了這等零嘴。
思及此處,裴晏舟眉心緊擰,突然又想到了那件中衣。
宋錦茵性子倔,做事向來決絕,送來的東西他若不要,她便不會再送第二次。
所以那件中衣她不繡,不是她繡不來,而是她得了他不在意的心思,壓根就沒打算再替他落下一針一線。
裴晏舟心裡莫名一慌,突然便想去尋她,起身隨意尋了件外衫披上。
可剛行到門邊,便聽見院中傳來了詢問的動靜,像是崇安帝身側的盛公公。
他推門的動作停下。
去見她之前,還得先把人打發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