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馬連碰都未碰到他,且就算是碰到了,他自詡文武雙全,連匹馬都躲不過,有何臉麵在陛下跟前尋事?”
“你真是......”
崇安帝失笑搖頭,他看重的便是裴晏舟這毫無遮攔的性子。
隻是到底還是被他這略顯無賴的話給氣到,目色頓時嚴肅了幾分。
“彆以為朕不知曉,為著個許家姑娘,你如今倒是越發失了穩重!”
“臣不敢。”
“不敢?以往沒瞧見你同盛家對上,如今他家小子不過就是與你看上了同個姑娘,你便這般針鋒相對,傳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話!”
“不是看上了同個姑娘。”
裴晏舟說罷頓了頓,語氣裡也添了兩分認真,“許姑娘清清白白,陛下的話若是傳了出去,該會讓人姑娘名聲有損。”
“你就當真這般心儀她?”
“臣,不敢回陛下的話。”
崇安帝目光落到裴晏舟身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打量。
餘光裡是他腰間一個同他並不相襯的荷包,頗為打眼,且日日都被他係在身上。
崇安帝向來多疑,就算是對著他看著長大的太子,他也未曾徹底放下心,故而才會有三皇子,和其他受看重的兒子逐漸分了太子的權。
如今他將部分禁軍交到裴晏舟手上,麵上端的是對小輩的疼愛,但實際,他對裴家從未鬆懈。
裴家父子間的嫌隙他清清楚楚,比起裴晏舟那行到中書令的父親,崇安帝如今更看重這個弱冠便已博得功績的少年。
可一個人若總是將事情辦得太好,卻也同樣難以讓人安心。
崇安帝猶疑一直未落,好在許家回了京,讓他終於從裴晏舟身上看到了少年的衝動。
有弱點和不妥,才是個正常人,也才好被拿捏。
雖他不想讓許家和裴家說親,但裴晏舟頭一次開竅,崇安帝安心之下,多少還是有些欣慰。
思及此處,崇安帝目光微閃,似笑非笑地道:“為何不敢?不若你同朕說一說,萬一朕心中愉悅,允了你也不一定。”
裴晏舟驀地抬頭,眼中透著不可置信。
“臣......”
大殿裡響起這個臣字後又沒了動靜,裴晏舟話語消失在嘴角,停頓了一瞬,索性就沒再開口。
他知曉崇安帝還在試探,也知曉就算說起求娶二字,也不會真的應允,可他突然就不想多提。
腦中無意識閃過一道瘦弱的身影。
說起來,他還是得選一個性情溫和的世子妃,不然往後在後院,宋錦茵定是護不住自己。
思緒逐漸飄遠,好像怎麼打算都不夠穩妥。
“罷了罷了。”
崇安帝笑著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思緒,裴晏舟因著這一回神,憶起適才突來的念頭時,身子一僵。
下頜緊繃了一瞬,他不敢想,自己竟然被宋錦茵影響到了如此地步。
“朕還真怕聽到你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不過你的心思,朕也有所耳聞。”
見裴晏舟似乎聽得認真,高位上的人也生了些趣味,接著道:“你的婚姻大事,朕會好好替你想一想,隻是朕總覺得,許家姑娘那性子,同你不夠相配,不過你若執意想娶,朕,也不見得就是那棒打鴛鴦之人。”
裴晏舟一時分不清崇安帝話裡的真假,隻得配合著繼續下去。
他要的是打消崇安帝對他的疑慮,等的也是他的棒打鴛鴦,唯有那時,他與許家的被迫“決裂”才會有意義,帝王也才會更加相信他的忠心。
哪怕中間出了意外,讓兩家最後成了真,也依舊算如了裴晏舟的意。
進退都是好處。
隻是當初雖想了成與不成的兩條路,但此刻,裴晏舟卻突然因著心裡那道身影而生了猶豫。
當真是......
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