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三姑娘來尋過宋錦茵幾次,而宋錦茵這兩日的神情也愈加低沉,碧玉難免就想到了外頭傳開的話。
“雖然是宮裡頭傳出的消息,但陛下見了許姑娘,不見得就是為了世子爺的婚事,且世子事忙,不會有那麼多耐心將兒女之事放在心上,你莫多想。”
宋錦茵目光掃過朱色廊簷,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她沒聽過這件事,隻是陛下召見許幼宜,若不是為了裴晏舟,這消息就不會傳出。
宋錦茵還在想,他昨日為何突然就提起開春要給她名分之事,原是宮裡頭提起了他的事,想來定下也不過是這幾月光景。
隻是她不想同碧玉解釋。
她適才確實是在想裴晏舟,但不是在想他娶妻。
她隻是有一點點後悔,後悔今日沒有早些醒來,瞧他最後一眼,給自己這些年求最後一個圓滿。
失神不過一瞬,宋錦茵搖頭,眼中倏爾清明。
“我怎麼會去想世子的婚事,等世子後院人多起來,我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躲清淨。”
碧玉聽罷,又看了宋錦茵一眼。
她知曉她似乎不太在意那些,隻是這些日子宋錦茵溫和了不少,她便以為,小姑娘漸漸認了命。
......
馬車裡放著一些吃食,還有直接溫在小火上的粥,裴慕笙瞧見二人,將東西往前頭推了推。
“奴婢多謝三姑娘。”
宋錦茵沒有扭捏。
她如今不是一個人,若是不多吃一些,今日起得這般早,還得不停趕路,半路她許是會吃不消。
“既是都出城了,就彆自稱奴婢,趕緊多吃一些,我適才問過李大廚了,馬車這一動,說是要到陸山鎮才會停,今日若是行得慢,我們便在鎮上落腳。”
宋錦茵喝粥的動作未停,唯有長睫動了動。
她聽過那個地方。
陸山雖隻是個小鎮,但那處卻尤為繁榮,且四通八達,是各處商隊來京都城必經的地方,自然去往彆處,也尤為便利。
馬車準備出發時,外頭突然傳出些許動靜,像是有個細微的聲音在喊宋錦茵的名字。
她掀開車簾,瞧見了一路跑來的翠玉,手中抱著一件鬥篷,上氣不接下氣。
身後跟著的是倉凜,瞧見她,朝著她點了點頭。
“這幾日許是就變天了,王管家憶起錦茵姑娘是做男子打扮,便吩咐人給姑娘送件鬥篷備著,我不好進姑娘屋子,便請了翠玉姑娘過來。”
宋錦茵心中微沉,麵上卻彎著唇,帶笑下了馬車。
她給翠玉留了一個小匣子,裡頭放著一些銀錢首飾和一封信,怕事發後惹怒裴晏舟,昨夜睡前她特意去尋了翠玉,將那小匣子偷偷放進了她的木箱裡。
等今日離開後,起身的翠玉換衣,剛好能瞧見。
隻是眼下她還未走,不知這小丫頭是不是已經發現,尤其是在倉凜麵前,若是真瞧見了,也不知會不會被瞧出端倪。
“多謝王管家和倉凜大哥,我這衣裳厚實,沒有鬥篷也不礙事。”
說罷,宋錦茵又迎向停下的翠玉,接過東西,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彆跑這麼急,仔細吃了冷風難受。”
翠玉圓溜溜的眼在瞧向她時沒有絲毫城府,故而裡頭的焦急和欲言又止清晰明了。
隻是許久來人都未出聲,隻回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勁,冰涼之下還帶著些輕顫。
宋錦茵明白,翠玉該是發現了。
她瞧見翠玉那雙眼一寸寸被染紅,有水霧彌漫又消散,死死咬著的唇在平複後終於鬆開,對著她開了口。
“鬥篷還是要給姐姐送的,路上風大,姐姐隻有穿暖了,一切才能穩妥,也才能,行得更遠一些。”
宋錦茵聽出了話裡的道彆之意。
眼眶有一瞬間的濕潤,她笑著點了點頭。
這一刻,宋錦茵知曉,眼前這個小丫頭,終是有了能護住她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