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打算?”
“燉了它,咱們晚上吃。”
......
那婦人離開後一路罵罵咧咧。
不單單是因著宋錦茵適才那副瞧好戲的模樣,更多的是因著自己看走了眼。
給自己的小兒子挑媳婦兒,竟然挑到一個有身孕的小丫頭身上,這若是讓家裡那幾個兒媳婦兒知曉,指不定在背後如何笑話她!
“娘!”
田埂上傳來動靜,打斷了婦人的思緒,她抬頭一看,正好是她的小兒子。
“娘,你握著雞蛋去哪呢?要不趁著爹和大哥們都在乾活,給兒子煮了吧。”
婦人一肚子火,瞧見眼前這個不愛乾活,每日裡總是最早回來偷懶的小兒子,也頓時生了怒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吃吃吃,就知道吃!連媳婦兒都討不到!”
“我討不到媳婦兒?”
男人嗤之以鼻。
“你兒子什麼樣的討不到,就是那幾個瞧不上眼罷了!放心吧娘,等我交了木匠錢,跟著師傅去了縣裡,回頭我就給你領個好看的回來!娘隻管等著享福就是!”
婦人被小兒子說得一愣一愣,心中憋悶終是散了個乾淨,臉上又掛上了笑。
她這兒子高高大大,雖說不怎麼愛乾活,但有本事的人總不會一直留在村裡。
像剛剛那麼瘦弱的丫頭,除了臉長得好看一些,其餘的,要錢沒錢,身份不高,家中又沒有仰仗,她還真看不上!
想罷,婦人高高興興地給小兒子煮了雞蛋,轉頭又去尋了其他幾個交好的村婦。
雖然李大夫說新來那丫頭說了親,可誰家說親後還讓有孕之人到處跑的?估摸著,要麼家中不和,要麼便是遭了厭棄。
嘖嘖嘖,怎麼想,都是件能拿出來說道的新鮮事兒!
......
小村子裡的人因著宋錦茵幾人而生了新的樂子,隻是處在她們閒聊中的本人毫不在意。
宋錦茵看著在給雞拔毛的李婉清,一臉錯愕。
“你是說,這雞是你隨意抓的,你連是誰家的都不知道?”
“昂,它不知道從哪飛出來,自己往我身上跳,還啄我,我自然就擒住了它的脖子,不過你放心,這村子裡有我要收貨的靠譜村民,等被人尋了上來,我再補上銀錢就是,不會吵鬨撕破臉。”
宋錦茵抿了抿唇,突然歪頭道:“那這處若沒了你想維持的關係,你這雞?”
“主動跳我身上,讓我抓住,自然就是我的,且它還啄我,我從來就不是白吃虧的主。”
李婉清一把扯掉雞翅上最長的那根毛,抬眸看了過去,笑容裡帶了幾分不羈和乖戾。
宋錦茵這才看清楚眼前的姑娘,也瞧見了她眼底明晃晃的乖張二字。
雖有無奈,但第一次瞧見這麼無賴又理直氣壯的女子,她不免就生了些新奇。
不白做吃虧的主,好像也有些道理
而此時還在京都城的周延安,卻沒有宋錦茵幾人過得這般悠閒。
他察覺到身側跟了人。
任憑他如何擺脫,那人總是像鬼魅一般,極快便能再次尋到他的位置。
他早已不是什麼值得被盯的身份,故而除了裴晏舟,他想不出旁人。
“少爺,夫人在首飾鋪裡留了消息,約莫是問您何時再回府。”
“這幾日莫要回應,母親到時自然心中有數,還有原本定下的出城,再晚幾日,待裴家世子離京再動身。”
“是,少爺。”
小廝退下,而屋裡的人也起身跟著行到了院中。
裴晏舟不是常人,他手下的暗衛,不可能會輕易露出行跡,如今偏讓他察覺,周延安隻覺心中不安。
可不管如何,這一次,他不能再讓宋錦茵被抓回去。
國公府裡沒人會護住她,裴晏舟再有悔意,也不可能會真將一個丫鬟身份的姑娘放在第一位。
且裴府和許家像是有了結親的意思,他不能......
周延安在這一刻,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黑暗,那片暗色徹底讓他與少年俠氣的自己分裂。
他不再是那個有著江湖夢的壯誌少年,他隻是一個帶著算計自私,又摻雜著一些不忍的普通人。
就如同他想助宋錦茵逃離,既有純粹的期盼,亦有替許幼宜可能會嫁進裴家的思量。
裴晏舟的後院若有個宋錦茵,那他必不會真正將心放到未來世子妃身上。
宋錦茵定會成為他二人之間的阻礙。
而他,看不得許幼宜受冷落。
周延安曾因此陷入過短暫的迷茫,隻是他也知道,他曾說過要救宋錦茵逃離,就一定要作數。
而也唯有這一逃,他才能讓心底的自私與仁義尋到各自的位置,不再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