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大的身影從宋錦茵旁邊經過,玄色衣袍還掀起一角,堪堪擦過宋錦茵的白色鬥篷。
“姑娘拿好了,可熱著呢!”
“多謝老伯。”
宋錦茵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鬥篷上一圈白絨絨的狐毛遮住了她近乎半張臉,隻露出了一雙漂亮的黑色眸子。
離開時,她隨意瞟了一眼剛從身邊經過的幾名男子。
幾人瞧不清臉,但頗有氣勢,瞧著同玄一玄二頗為相似,想來也該是什麼厲害的人物。
宋錦茵又把自己往鬥篷裡縮了縮,沒再多看。
這錢來客棧果然名不虛傳,裡頭隨便一個人,瞧著都不一般。
......
而此時的繡坊,秀秀正挑著上等的布料,琢磨著今日要跟去太守府的事。
“還是秀秀姐厲害,那宋辭這一耽擱,今日不可能還繡出什麼厲害的式樣,到時候定是會遭了辛繡掌的不喜,這跟去太守府的事,自然也不可能落到她身上。”
旁邊有人湊了上來,是平日裡一直跟在秀秀身側的幾個小姑娘。
“其實要我說啊,就算秀秀姐不指使她出去,她也不見得真有什麼本事,吳繡掌一向容易心軟,那日留下她,興許真是看她柔柔弱弱,起了憐憫之心。”
“誒,這可不好說,不過她那張臉也確實讓人忌憚,把之前的蓮香都給壓了下去。”
旁人出聲附和,末了還放低聲音,看了一眼前頭的蓮香。
秀秀聽得有些煩躁。
她將手裡的東西一丟,抬眼便瞪了過去。
最近辛繡掌不再同之前那般與她母親來往,哪怕是私下裡喚她一聲姨母,也難得她的笑臉,如今又來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
可不管這宋辭到底有沒有真本事,她都一定要將人壓下去。
不過是個沒倚仗的外來人,總不會比前頭那幾個想出頭的臭丫頭更麻煩!
秀秀眼中透出算計,要麼得往後繡掌的位置,要麼被貴人瞧上眼,她總要撈上一樣才是!
這一打岔,便又過了半個時辰。
宋錦茵趕回繡坊,因著有孕,一路行得有些慢。
她順了順氣,正準備將冬棗送去前頭,卻又被秀秀攔下,伸手將東西提了過去。
“去了那麼久,該回去做活了,辛繡掌到後頭來了幾次,我可替你說不少好話,若換成彆人,我可懶得去管,你可彆不記好。”
宋錦茵唇瓣動了動,卻在瞧見旁人幸災樂禍的眼神後停下了動作。
餘光中是早些時候那個被推搡的小丫頭,站在角落。
瞧見她時,眉眼透著急切,宋錦茵頓覺不妙,徹底熄了親自將冬棗送去前頭的心思。
她退開,在秀秀離開後,不動聲色地出了屋子。
小丫頭跟了上來,也顧不上被瞧見,將宋錦茵拉到一邊。
“姐姐待會趁著秀秀不在,去同辛繡掌說一聲吧,今日差事不比前幾日,辛繡掌又最為嚴厲,若姐姐今日繡出的式樣沒交上去,她鐵定繞不了姐姐。”
“為何今日差事不比前幾日?”
宋錦茵蹙眉,抬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遊廊。
平日裡這個時候,這處有不少放風休息的姑娘,可今日卻是安安靜靜,唯有隔壁紡車偶爾發出些許動靜。
“繡坊隔些日子就會挑人送衣物去貴人的府邸,適才我進去添炭時聽了幾句,說是今日的式樣要連帶著新製的衣物,一並送去太守府,給太守夫人和幾位姑娘挑一挑。”
“辛繡掌最為看重這些,若是姐姐沒交上去,她隻會覺得姐姐偷懶,或是手藝不佳。”
聽了幾句,宋錦茵總算是聽了個明白。
秀秀不想讓她得了繡掌的看重,更不想讓她跟著一同去太守府,所以才會指使她出去跑一趟,好讓她耽擱時辰,做不完今日的活,也繡不完今日的式樣。
宋錦茵未有絲毫急切,反倒因著這話,對秀秀和辛繡掌的關係起了疑。
以她之前聽到的那些話來看,秀秀要壓她一個新來的繡娘,應當不費吹灰之力,最多便是去前頭說上一嘴,沒必要如此防備。
可眼下瞧著,好像並不是如此。
“秀秀同辛繡掌不是關係親近?她若是瞧不慣我,應當能把我換去彆處,不與她乾同樣的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