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家裡賣這些的,給咱們幾個都送了一塊。”
旁邊有年輕繡娘湊了過來,同宋錦茵解釋了一句,
見她隻是詫異,並未有其他神色,那繡娘又小聲道:“你上次同辛繡掌說的那副金蝶穿花圖,若是繼續繡的話,可能叫著我瞧一瞧,教教我?”
“當然可以,隻是說教,我怕是還沒那個本事,姐姐可以自己看看針法。”
宋錦茵點頭,沒有一絲猶豫,神色坦蕩。
反倒是轉過來瞧她的蓮香皺了皺眉。
這丫頭果然是個笨的。
現如今隻要沒成為厲害的老繡娘,哪有願意讓人瞧見真本事,給機會讓旁人壓過自己一頭的。
也就是碰著她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
思及此處,蓮香撇了撇嘴,抬手在二人之間揮了揮。
要不是今天接了宋辭一塊米糍,又聽見秀秀出了這麼大的笑話,她才懶得開口。
“誒誒,你要學針法自己私下去學,可彆用我這塊糖來說話。”
“我曉得的蓮香姐,隻是之前看著宋辭不愛開口,這不今日搭上話了,自然就多說了一句。”
“那也該是你私底下的事,再說了,如今請師傅,可都是要送東西的!”
蓮香說罷又看向把飴糖放進嘴裡的宋錦茵。
不知是不是糖很甜,她還頗為高興地彎起了眉眼,點了點頭。
毫不在意的模樣,讓人瞬間就沒了脾氣。
蓮香一開始雖是抱著利用宋辭去氣秀秀的打算,但發現她不過隻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後,便放棄了那個念頭。
如今沒了那等利用她的心思,再一看她的臉,像是比前幾日還要更好看了一些。
“真是麻煩,一點腦子都沒有。”
蓮香嘀咕了一句,順手就拿起那塊米糍吃了起來。
她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接一塊米糍給一塊糖,她也不虧。
而除了適才的那個繡娘,今日還有不少人圍上來同宋錦茵說話,雖隻是閒聊,卻明顯同前些日子不同。
宋錦茵知曉,這與昨日吳繡掌尋了她有關。
她噙著淺笑回應來人的話,語氣溫柔,不急不緩。
今日比她想的要順暢不少。
路上瞧見了熱情的攤販,想算計她的秀秀遇了那麼一遭,連同屋的繡娘也暫收起了打壓。
雖然這樣的示好帶了些目的,但比起在國公府,姑娘們的這點小心思,隻像是寫到了臉上,半分都不用去猜。
讓她就算知曉被人打了主意,也隻覺輕鬆自在。
隻是憶起國公府,宋錦茵突然又想起了那人。
昨日他並未同以往那般強行困住她,也沒有開口威逼。
興許是為了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也興許這一路行來,他同自己一樣,終是生了倦意。
隻是不管如何,若裴晏舟願意放了她,如今這樣的日子,她倒真能好好過下去。
......
而宋錦茵住的那一處小巷,此時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此處一早便有人出門做買賣。
有些挑著豆腐,有些提著乾貨,都是辛苦勞作的百姓,也都在看見那一片突然熱鬨的街口時愣了愣。
裴晏舟亦是在宋錦茵推門時便已經守在了院口。
一道木門,他在裡,她在外。
他沒再住回錢來客棧。
因著倉凜的勸慰,他像是在冬日裡瞧見了春。
他看著宋錦茵從小院離開,同那些個攤販說說笑笑,那顆尋她的心終是落了回去,又感受到了一絲生機。
連著的小攤升起一整片霧氣。
裴晏舟瞧過去時,白霧將她整個人都罩在了裡頭。
宋錦茵就這樣站在她喜歡的煙火氣裡,一片朦朧,若隱若現。
旁人怎麼瞧都瞧不清楚,唯獨裴晏舟。
他一下便尋到了她的身影,也瞧見了她溫溫柔柔的乖巧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