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將孫姐姐送走,自己在小院裡掃著雪。
她今日胃口不好,可為著肚子裡的孩子,回來時候還是在外頭吃了一碗細麵。
如今身上熱了起來,這涼雪落在手上,倒也沒覺得多冷。
灶房裡燒著的水開始冒出了熱氣,宋錦茵將雪堆在一角,歪頭看了看,而後蹲下了身子。
隻是那手還沒碰上去,便聽到一陣細微的咳嗽。
夾雜在風裡,剛吹來便散開,讓人聽不真切。
可宋錦茵仍是因著這聲音愣了一瞬,而後反應過來,笑自己有些大驚小怪。
隻是到底沒了玩雪的心思,她將掃帚一放,起身進了屋。
......
自那日雪停後,洛城兩日未再落雪。
但化雪更冷,宋錦茵翻出了沈玉鶴替她備下的狐裘,一步步小心地往繡坊趕。
蓮香瞧見她身上的衣裳,原本這兩日起的猜測和憐憫又落了回去。
這樣的好的狐裘,雖不知有多貴重,但都是她見都難得見一次的好東西。
這般看來,她以為的宋辭受冷落,顯得像個笑話。
“我怎麼覺得,你近來身子圓潤了一些?”
“真的嗎蓮香姐?”
宋錦茵水眸睜圓,裡頭流露出的欣喜讓蓮香一愣。
“真倒是真,但你至於這麼高興?如今姑娘想要的可是小臉楚楚可憐,細腰盈盈一握,你倒好......”
蓮香說罷打量了她一眼,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忍不住又改了口,“不過臉雖然圓潤了一些,但也算是招人疼的可憐樣。”
“不管那些,我就喜歡圓潤。”
宋錦茵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狐裘裡的手不自覺放上小腹,連早起時的不適都壓下去了一些。
而二人說話間,秀秀進了屋子,又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隻是坐下前,她目光在兩人麵上掃了掃,眼中還隱隱透著不懷好意的打量。
宋錦茵頓時便有所察覺,但同蓮香說話的神色未變。
反倒是旁人見秀秀又回了後頭,不免起了些嘀咕。
直到屋裡靜下來,宋錦茵拿起針,才再次憶起秀秀那道瞧過來的視線。
她在國公府裡當了八年的丫鬟,練出的最大本事,便是比旁人更容易察覺那些細微的變化和神色。
而適才秀秀的那道目光,幸災樂禍裡還夾雜著惡毒,越過了蓮香,直接對向了她。
宋錦茵心裡沉了沉。
想來之前是她想得簡單了,隻覺著秀秀這樣的人大抵是沉不住氣的性子,一點子事都能寫在臉上,雖煩人,卻也還算好對付。
可此刻她卻換了念頭。
如今秀秀臉上的神情,確實能將她的心思察覺出一二,可身邊的人若時時心懷算計,這日子大抵也是過不下去的。
為了安穩,她應該同蓮香一樣,讓秀秀遠離繡坊,或是遠離這間屋子,去到彆處。
正想著,外頭有人進來,喚了聲宋辭。
宋錦茵放下手中物件起身,餘光下意識又掃過秀秀的位置。
剛行到門外,便瞧見那人真如同她想的那般,見著她離開,臉上多了兩分落井下石的笑意。
“宋辭,外頭的成衣鋪子裡來了人,點名要讓你出去同掌櫃一起。”
“要我一個繡娘過去作甚?”
宋錦茵蹙眉,心裡生出警覺。
來人應當不是裴晏舟。
不說他如今該是沒了耐性,單說他的脾性,也絕不會用這些由頭來尋她。
他隻會讓倉凜來尋人,最多便是同上次一樣,讓人傳話,叫她直接出去。
“我對鋪子裡的成衣不熟,出去也幫不到掌櫃半分,怎會叫到我這?”
“不知,總之是前頭的人讓我來喚你,你最好還是快些去一趟,若是買賣因著你沒成,說不準會挨罰。”
沉思間,宋錦茵又看了一眼秀秀的位置。
見她正心情頗好地在同旁人說話,身子微側著,像是能隨時打量到自己這處。
宋錦茵心中的不安,反倒平靜了下來。
若真是算計,秀秀便是有備而來。
眼下既是躲不掉,與其日日做著防備,連日子都過不下去,倒不如直接去瞧一瞧。
看看來人到底是誰,同秀秀,又能生出什麼勾當。
“好,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