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但送東西這一樣,保管有用!也不一定非要那些個貴重物件,重要的是花心思這三個字......”
耳邊的聲音一直未停,林景修越說越起勁,連帶著什麼衣服首飾,什麼玩耍的小玩意兒,說得頭頭是道。
裴晏舟的不耐逐漸消了一些,腦中浮現出送進宋錦茵院中的那隻兔子。
今日她如此生氣也沒將兔子還回來,興許林景修說的這些,多少也有些用。
他並未打斷林景修的話,隻眸色深深,強行壓下了心中的茫然。
唯獨倉凜在旁,眉心跳了跳,怎麼也沒法將林家少爺說的法子放到錦茵姑娘身上。
就今日錦茵姑娘那決絕的模樣,彆說送東西,怕是出現在她目光所及之處,都能換來她的皺眉,恨不得繞開幾條路。
可倉凜不敢開口提醒。
他想,總要讓主子生些盼頭,先從這暗黑泥濘裡走出來,才好尋到出路。
幾壇烈酒沒能讓裴晏舟忘卻心中沉悶,反倒讓林景修上了頭。
他讓人將其送回客棧,自己望著夜色,一夜無話。
......
宋錦茵呼吸間滿是白霧。
昨夜喝了些藥,但口中疼得厲害,一夜未睡好。
今日醒來,她眼睛還有些腫,眼瞼透著淡淡烏青,唇色偏白,讓整個人顯得愈加羸弱和疲憊。
她並未在銅鏡前停留太久,拿上昨日李婉清留給她的藥粉,匆匆便出了屋子。
可剛一打開木門,她便瞧見了在外頭不知站了多久的人。
男人衣袍上像是落了許久的雨水,袍色深淺不一,整個人看上去是比她更甚的疲憊。
隻是在瞧見她時,那雙透著枯寂的黑色眸子,倏地便有光亮閃過。
可隻有一瞬便又沉寂了下來。
見著她,男人所有的氣勢和矜貴都消失殆儘,唯有內疚和心疼在不停交織,壓得他心慌無措。
他站在離她幾步遠的距離,薄唇輕動,許久才啞著嗓音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宋錦茵關好木門,轉身後看都未看他一眼,一雙眸子清冷淡漠,抬步便準備離開。
“昨日是我的不是。”
男人上前兩步,想攔住她,卻又遲遲不敢再碰她,解釋的話說得極其艱難,“是我,因嫉恨失了理智,是我又傷了你,茵茵......”
“所以你還不滿意嗎?”
宋錦茵這才抬眸看他。
隻是因著說話時拉扯出的疼痛,她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眼眶無意識一紅,也讓裴晏舟跟著紅了眼,心疼得厲害。
“你彆說話,茵茵,我讓人去尋最好的藥,很快便能好了。”
“我隻要你離我遠一點。”
宋錦茵麵無表情,唯有眼睛裡覆上了碎冰,像在忍著疼痛,又像是帶著嘲諷,一字一句說得緩慢。
“看見你,我永遠都好不起來。”
宋錦茵像是看到了麵前人的僵硬,和他臉上一點點的灰敗之色。
可她隻是輕輕地掃了一眼,又看回了前頭的路。
不是所有的傷害,賠一句不是便能換得原諒。
任由他眼裡有鋪天蓋地的悲傷,在那八年的長河裡,依舊什麼都不算。
宋錦茵一步步走在透著濕潤的小道上,雖然行得有些慢,但步子堅定又決絕,沒有絲毫停下的打算。
不遠處是守了許久的倉凜,手裡拿著個小東西。
“錦茵姑娘,這是主子特意替姑娘挑的手串,上頭點綴的......”
倉凜將木盒伸到她跟前,硬著頭皮跟著走了幾步。
這樣厚臉皮的事他第一次做,皆是因著那位林少爺的侃侃而談。
隻是麵前的人不發一言,連看都未曾看一眼。
他剛想轉頭瞧瞧主子的臉色,卻見宋錦茵步子突然停了下來,伸手接過了那個木盒。
倉凜臉上還未來得及生出驚訝,轉而便聽見“啪”的一聲響,木盒在邊角的枯草上裂開,裡頭的東西還閃著光,不知刺傷了誰的眼。
“我不想再看見你,也不想看見和你有關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