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姐,我知曉該如何讓商隊瞧見咱們的繡品了。”
蓮香不知她為何說起了此事,側頭看向她。
直到她去尋了吳繡掌,蓮香才明白,這是要借馮琦玉的打壓,讓易家少爺無形中助繡坊一臂之力。
宋錦茵隻是簡單提了幾句,並未將此事攬在身上。
按裴晏舟說過的話,馮易兩家該不會安穩太久,尤其是易家。
若是要尋機會,就得快一些出手,借著這能借的東風,試上一試。
隻是比起這些事,眼下更讓她掛心的,是半夜進她院子的人。
......
剛一回去,宋錦茵便尋出白麵,在自己的床邊輕輕倒了一層。
這一晃便是入夜。
今日原本有些疲憊,但一想起再兩日便能休息,宋錦茵躺下後的睡意便強撐著消了一些。
她要等著瞧一瞧,踏入屋中的究竟是何人。
倘若不是裴晏舟,她枕下放著匕首,被褥裡頭的手也握著軟筋散,怎麼都不能讓自己再過這等不踏實的日子。
可她沒想到,這一躺沒多久,她轉而便抱著木桶吐了起來。
“主子,您的手......”
隔壁院子,裴晏舟瞬間便聽見了動靜。
手中茶盞化為齏粉,混著血跡滴落。
“主子您這時候過去,這地方便藏不住了,屆時姑娘更會覺著您騙了她,怕是......”
“世子此時確實不宜過去。”
木大夫亦是皺眉攔住了麵前的人。
這一趟跟著出來,他早已經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變成了此刻的懶得去管生死。
左右隻要那位錦茵姑娘安安穩穩,他便能一直好好活下去。
“世子貿然出現,定是會驚著姑娘,若再引得姑娘氣急,不僅孕吐不會停下,於姑娘的身子也隻有壞處,世子不如,晚些時候再過去。”
裴晏舟怕她因氣惱又生不適,踏出去的步子這才硬生生忍了下來。
隻是隨著那動靜一點點傳來,站在院中的男人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手握成拳,指骨泛白,眸底暗沉裹挾著欲來的風雨。
在極度的隱忍之下,男人薄唇溢出血色。
隻是他終究沒能忍太久。
那聲音停下不過片刻,他便已經行到了理智崩塌邊緣,身子一躍,霎時便消失在夜色中。
......
翌日一早,日頭便難得地有了冒頭的跡象。
昨夜孕吐後的疲憊,讓宋錦茵沒能撐到半夜。
但她想,若旁邊的小院真同裴晏舟有關,那這頭半夜的動靜,該是能傳到他耳中。
宋錦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了許久。
直到眼中浮現出清明,她才想起自己床邊的那一層白麵。
夜晚昏暗的燭火大抵是瞧不太清楚,若他真的來了,那白麵上該是能留下些印子。
宋錦茵小心坐起,烏發隨意搭在身後,隨著動作落向她肩的一側。
垂眸看去,她的鞋擺得整整齊齊,而旁邊,果然有踩過的痕跡。
她給裴晏舟做過鞋襪,她記得他的尺寸。
宋錦茵眼中不複盈盈流光,烏黑的眸子唯有深沉。
隻是起身收拾完不過片刻,外頭便響起了叩門聲,而後便是孫家娘子的聲音。
“宋辭妹子可是醒了?”
“孫姐姐。”
木門打開。
如今宋錦茵隱隱信了自己的猜測,已經不知用什麼神色來麵對她懷疑的這位孫娘子。
隻是冷下來的麵容,在想起來人曾經的看顧下,又還是扯出了一抹笑。
萬一不是呢。
她總不能讓對她好的人傷心。
“怎得臉色這般不好?今日我早起熬了些粥,裡頭還放了你給我的乾肉,想叫著你過去一塊嘗嘗!”
“還是改日再叨擾孫姐姐吧。”
宋錦茵眉眼低垂,遮住近半的眸色,語氣低柔,帶著不適。
“妹子這是?”
“我今日身子難受得厲害,隻想睡上一日。”
見麵前的人蹙眉露出擔憂,宋錦茵又道:“大夫開了藥,喝上一日該是無礙,孫姐姐不必掛心。”
將人送走後,宋錦茵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抬眸看向旁側的灰牆。
她確實是有些不適,但她也不想再拖。
若孫娘子當真同碧玉是同樣的身份,那她今日,最遲今夜,便能等來裴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