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的人舌頭有些痛,但她突然餓得厲害,看向裴晏舟,想起腦中浮現的吃食,帶著好奇問了一句。
倒沒想著能聽到他說是。
畢竟往繡坊裡塞廚子這等事,大抵沒幾個人能做出來。
可裴晏舟搖頭後又點了點頭,見她麵色並無不滿,這才開口道:“送不進兩人,隻有一人是。”
宋錦茵有一瞬的詫異。
自他允諾那句放手後,如今再一瞧他,心中便無端端多了幾分平常心境,說起話來,也不想再針鋒相對。
這大抵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退讓,亦或是私心裡,也想看看兩人好好相處是何模樣。
宋錦茵愣了愣神,而後極慢地開口,試圖避開痛的地方,“可是會做京都胡麻餅的那個?”
原是餓了。
裴晏舟心一軟,突然便笑了起來,暗啞中帶著一股溫柔,深邃眸子落在她的小臉上,一掃適才的苦澀。
......
京都城烤出的胡麻餅又香又脆,外頭想吃一樣口味的,確實難尋。
宋錦茵一連夢到幾次柳氏和京都,醒後便也有些饞。
而此時不同於小院裡短暫得來的安寧,國公府裡送出來的信正急切地往洛城趕,後頭王管家,還沒停上半日,便又提筆再添了一封。
一年這最後幾日,家家戶戶都熱鬨得緊,偏此時的竹雅院,安靜得像是不屬於國公府。
“再將此封信加急送去給世子。”
府裡頭出了這樣見不得人的事,大抵會被老夫人壓下,草草收場,但無論如何,這事已然成了兩房決裂的引子,最後隻看何時點燃這火,再推上一把。
隻是比起這些,更讓管家詫異的是,柳氏比他想象中藏得還要深。
或許,她還懂些醫術。
起碼她每日燉的那盅湯,和如今氣急臥病在床的國公爺脫不了乾係。
隻是單獨去查,那樣的吃食並無不妥,甚至也無人會覺得如今老實本分,一心隻操心著大房和老夫人的柳氏藏了其他心思。
這便是柳氏的高明之處。
所有人都以為她認了命,尋到了登上枝頭的好處,隻是身份卑微了一些,站不穩,便隻能依附著老夫人和國公爺。
更可憐的,是她還得以再不會有孕,來打消眾人的疑慮,讓老夫人安心。
這一度成為了旁人瞧不上她的緣由。
一個棄了女兒,又不會有子嗣的寡婦,拿什麼去留住國公爺的看重。
但就是這樣的看輕,讓她一步步站穩了腳,不聲不響便活到了如今的位置。
興許,柳氏從未放下過心中的恨,也根本不屑有國公爺的子嗣。
王管家直到捋清這個念頭,原本的疑慮才開始消散。
他突然便想起了國公夫人離開的那日。
柳氏當年確實送了藥,也親眼看著國公夫人喝下了那碗藥,隻是世子的悲痛和怒意讓人忽略了柳氏沉重的眼。
如今若能查出她的最終目的,或許當年的事,能不再如巨石壓在世子的心上,而世子與錦茵丫頭,或許也能鬆快一些。
“王管家,二少爺被罰了禁足,這事原本就這麼壓了下來,可柳氏去瞧完方姨娘最後一麵時,又著急忙慌去了福祿院。”
“出了何事?”
“柳氏從方姨娘口中聽到了一些二少爺讓她去挑撥大房的話,一下驚著了,便又匆匆去尋了老夫人。”
王管家剛鬆開的眉又皺了起來,帶著不解。
驚著了,可不像會發生在柳氏身上的事。
可若說柳氏要一點點讓國公爺垮掉,是為了恨,那咬著裴瑾之不放,究竟又帶著什麼目的?
“柳氏倒也有些本事,能撬動方姨娘的嘴......世子之前留的一些有關二少爺心思不正的證據,尋個機會,一並送去柳氏手裡。”
王管家沉吟良久,想起這位二少爺屢次在背後想踩著世子冒頭的心思,搖了搖頭。
左右都是世子要送走的人。
今日就算沒有柳氏,待世子回府,第一個要壓製的也是他。
......
小院裡,起了身的宋錦茵總算是恢複了些精神。
她雙手叉腰,看著灶房裡一邊拎著兔耳朵,一邊打著烤肉主意的林景修,顧不上他的身份,臉上帶著怒意。
“這是我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