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主子自己,也好像並未被其放在心上。
玄衛將信件送到裴晏舟的手上。
見他睜眼瞧了瞧,往旁退了半步。
“有意思,那繡坊東家知曉我查過他,竟還往洛城跑。”
“是,且不僅如此。”
玄衛垂頭,稍稍側了些身子,讓餘光能映出外間沈玉鶴的身影。
“那頭的人還瞧見了將軍府的隨從,是許家姑娘派出來的人。”
“許幼宜?”
聽見這個名字,裴晏舟下意識皺了皺眉,而後突然想起,在宋錦茵的念頭裡,他是領了聖旨,要娶許幼宜的。
思及此處,裴晏舟心中有些煩悶。
之前宋錦茵不願聽他說話,也不信他的解釋,如今她離開了,往後肯定不會打聽他的消息。
那便意味著,宋錦茵會認為他回京都就會迎娶世子妃,一切所為皆為著權利,而她也能毫無負擔地同旁人相處,徹底將過往遺忘。
這怎麼可以。
裴晏舟越想越難忍,霎時便想起身去尋她,把該解釋的說清楚。
隻是剛碰到被褥,他便想起此時暗沉的天,和客棧外頭盯上他們的那些人。
“主子,還有那易家少爺,眼下也已經被扣下,易家一時半會兒應當不會知曉他在此處,倒是太守府因著那些刺客亂成了一團,其餘官員亦是人人自危,徹底慌了神。”
玄衛的話打斷了裴晏舟的思緒,原本晃神的男人眸色逐漸清明。
他未將傷勢放在心上,隻借著正事壓下心裡的衝動,一坐便是一夜,直到外頭逐漸透出亮色。
......
宋錦茵睡足了覺才醒來,睜眼後瞧著陌生的屋子緩了許久,才想起她還在錢來客棧。
推門出去時正好碰上玄衛端了藥上來,黑漆漆的藥汁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苦澀。
裴晏舟以前喝藥,總是會避開這些刺鼻的味道,故而大夫開的藥都偏向溫和。
眼前這一碗,讓她頓時想起了沈玉鶴,
“錦茵姑娘。”
“我來吧。”
這個時辰還有些早,外頭的天隻亮了一點點,她不好回去,也記掛著裡頭的人,唯有先去瞧瞧才能放心。
可玄衛剛替她打開門,便見裡頭的男人正背對著門口站著,像是又崩裂了傷口,正在重新包紮。
宋錦茵看過去時,正好瞧見他未著上衣,露出精壯有力的後背。
不少舊疤交錯盤旋在他結實的後背上,瞧著便知受傷時有多凶險,也知這個男人有多強大。
宋錦茵曾觸碰過無數次,替他擦過背,也替他上過藥。
可如今像是恍如隔世。
再一瞧見,她莫名感到羞怯,慌亂側頭,一時進退兩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易家那人還未醒?”
裴晏舟聽到了開門的動靜,隻以為是審問完易旭東回來的林景修。
聽玄衛提及,那人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不過隻是看了看其他小廝受的刑,便嚇得暈了過去,讓林景修氣不打一處來。
問了這一句,裴晏舟忍不住又咳了咳,而後才接著道:“弄醒後直接逼問他私藏的易家賬本,和那些貨物的路線圖,興許送貨是假,掩人耳目才是真。”
話音落下後,屋子裡半晌都未有回應。
裴晏舟的咳嗽好不容易停下,察覺到異樣,這才回身看了過來。
外頭的天不算太亮,屋內的燭火還閃著灼熱的光。
此時不遠處,抿著唇的姑娘沒看他,隻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像是映入了光影之中,周身透著柔和,手裡端著一碗藥,臉頰上還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裴晏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一顆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像是嘗到了少年心有所屬的欣喜,顧不上傷口還在換藥,男人大步向前,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放下,無法克製地拉過她的手,瞬間就放輕了聲音。
“你昨日沒走?”
“嗯。”
宋錦茵原本沒敢看他,但餘光中瞧見他的傷口還在滲血,臉色也並未好上多少,一時也顧不得避開。
“客棧睡得可還安穩?”
“為何傷口還會崩裂?”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而話音落下,裴晏舟看見她微蹙的眉,這才收回思緒,從見到她的欣喜中回過神。
自己的傷口因著沾了毒,顯得比普通傷口更加猙獰可怖,許是嚇到了她。
可誰都不想讓心儀之人瞧見自己的狼狽。
思及此處,男人頓時便放開了她的手。
轉身時他心口抽疼了一下,可瞬間便藏下了眸底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