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柳側夫人來了!”
老夫人回頭看了一眼替她捶著肩的靈翹,詫異之下,額間便又多了些褶皺。
“快讓她進來!不是說她連身都起不來,怎得這雪還沒化就過來了?”
“回老夫人的話,柳側夫人瞧著不太好,是坐在木椅上......被抬著來的。”
外頭的丫鬟打起簾子,強行維持著規矩,屈膝道:“柳側夫人說有事相求,這才強拖著身子,讓人抬了過來。”
“這時候還有什麼求不求的!快,快去拿些軟墊,再替她備個手爐送來!”
話音剛落,外頭便傳來了些許動靜。
柳氏起不來身,從下來到進屋,皆是由一個乾力氣活的丫鬟背著,直到停在簾子處。
“妾身給老夫人請安。”
來人這些年的伺候到底是真心實意,故而這一病,也讓老夫人心頭泛著酸。
“你這身邊人都是怎麼伺候的?竟讓你在這等寒涼天出了屋子!”
“老夫人莫怪。”
見身側跟著的丫鬟變了臉色,柳氏又強撐著扯出了一抹笑,安撫道:“妾身就是想見老夫人了,又有事相求,這才不顧勸阻來了福祿院,隻是怕過了病氣,妾便停在此處,不靠近同老夫人請安,還望老夫人莫要生氣。”
“還同我扯那些作甚?”
老夫人抬手抹了抹淚,旁邊的靈翹見狀停下了動作,從旁邊拿了條新帕子。
這些年,每日裡陪著老夫人最多的,除了她們這些伺候的便是這位柳側夫人。
無論當初她有何目的,這無數個日夜的照顧,終究是騙不了人。
“你隻管好些養著身子,等開春,我會替你去我娘家尋個新身份,若一切順利,往後你不必再當側夫人柳氏,而是光明正大的接過中饋,當咱們裴府的大房夫人。”
這原本隻是老夫人的一個念頭,在柳氏病了,無人陪在她身側之後。
可適才她瞧見柳氏那雙毫無盼頭的眼,心中一震,下意識便將這念頭說出了口。
隻是她終究還是留了些退路。
一切順利這幾個字,包括了竹雅院裡的反應
老夫人原以為將這話說出來,便能在柳氏的臉上瞧見欣喜,可病中的人卻毫無反應,隻垂下了眸子,緩了緩氣。
許久,柳氏道:“妾身斷不敢忘,當年是以何種身份進的國公府,也不敢讓老夫人替妾身操心至此,且如今妾身這身子......”
頓了頓,柳氏自嘲一笑,帶著看透萬物的悲涼:“原本妾身不想說那等話,隻是今日總覺得是不同於往日的疲乏,故而,便來尋了老夫人。”
“你,不願當這個國公夫人?”
老夫人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預感,見著麵前的人說得認真,她便也壓下了心緒,“你說有事相求,是何事?”
“回老夫人,妾身鬥膽,請老夫人在妾身最後的這些時日裡,放妾身歸去。”
柳氏話音剛落,老夫人便怒起拍桌。
歸去?
什麼叫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