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笑吟吟地看向孫娘子,“反正都已經行到了此處,不過是看一眼的功夫,不耽誤回屋休息。”
說罷,她便主動提著裝了湯羹的小食盒,踏出了後廚。
外頭的風比前幾日小了一些,隻是落在臉上仍是冰的厲害,饒是宋錦茵裹在鬥篷裡,離開滿是熱氣的後廚時,也還是打了個哆嗦。
孫娘子勸不住她,隻得跟在她身後。
直到行到那間燈火通明的屋子,幾人才停了下來。
門打開時,倉凜愣了愣神。
一是沒想到來人竟是該在屋裡休息的宋錦茵,二是在外頭瞧見許久未見的翠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直到寒風襲來,帶起他喉間的不適,他才趕忙側開身子讓出路。
沈玉鶴在外間看著方子,眉心緊擰。
宋錦茵並未瞧向裡頭的人,真像是同她說的那般,直奔沈玉鶴那處而去。
孫娘子提起的心稍稍放了放,隻是剛站穩,便聽旁邊緩過神的倉凜壓低了聲音。
“姑娘這個時辰怎得過來了?主子剛換了藥,身上皆是細小的口子,可不能讓姑娘瞧見。”
“說是有事尋沈大夫,我說主子已經歇下,姑娘瞧著像是信了,應當不會往裡頭去。”
若是換成旁的姑娘,興許早已經軟下心來,時時記掛著主子。
可錦茵姑娘卻不太像心軟的樣子。
雖這幾日一直陪在身側,可真要說起記掛,她又像是隻在做她該做的事,並未帶多少情意。
孫娘子雖瞧不明白,但她想,錦茵姑娘若是確定了主子安好,該是不會再特意耗費心神,拖著有孕的身子來陪著。
“你瞧,姑娘看都沒往裡頭看。”
倉凜看向旁側的人,下意識便想出聲反駁。
一個明知有孕,還照顧主子三日未好好休息的姑娘,入夜後能有什麼事,值得她冒著冷風過來尋沈玉鶴?
隻怕有事是假,壓根就沒信那說辭才是真。
“不見得......”
倉凜才剛開口,外間便傳來了些許響動,打斷了他的話。
兩人齊齊望去,隻見剛咽下一口羹湯的沈玉鶴正緊皺著眉,用手抵著嘴咳了起來。
“沈大哥慢些吃。”
落進沈玉鶴耳中的,是宋錦茵的清脆聲音。
那一勺裡還有肉,吐出來不雅,他便隻得硬生生吞下去。
男子的俊朗頓時消散,鹹苦之味讓他眉眼皺成一團,失了儒雅,也讓旁邊瞧來的人皆偷笑出聲。
“這羹湯?”
宋錦茵退了兩步,指了指自己的後脖頸,坦然道,“我特意替沈大哥添了兩勺東西,來報答沈大哥今日照顧我的恩情。”
“小姑娘還挺記仇。”
“不敢不敢,實在是脖子太痛,不好忘掉。”
宋錦茵瞧得開心,緩過來的沈玉鶴也鬆開了緊皺的眉,少了幾分適才的沉重。
雖說是報複,但認真起來,也不過算場玩樂,一場能讓眾人少些緊繃和嚴肅的玩笑之舉,包括一直沉浸在配藥之中的沈玉鶴。
被這一鬨,也得了些許鬆快。
“我在這費心費力替裡頭的男人尋生機,你不說瞧著感激,還琢磨著來尋我的麻煩,就不怕我撂挑子不乾,不管這裴家世子了?”
“這可是兩件事,是沈大哥劈我在先,我這後頭現在還麻著呢。”
“小丫頭不識好?”
正鬥著嘴,裡頭忽傳一陣輕咳,比起適才沈玉鶴被嗆到的動靜小了不少。
幾人耳朵動了動,瞬間停下說話。
是裴晏舟的聲音。
宋錦茵轉身便往裡頭跑,留下還拿著勺子的沈玉鶴在原地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