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凜站在原地,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錦茵姑娘的習性,他若是清楚,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可若是不清楚,聽著卻又像是失職。
......
宋錦茵從繡坊出來時,蓮香拉著她的手一直沒放。
後頭跟著吳繡掌的侄子,摸著頭,一直想同她說話,卻遲遲尋不到機會開口,半晌才擠出了一句,“錦茵姑娘瞧著圓潤了些許,甚是有福氣的模樣。”
宋錦茵唇瓣張了張,一時語塞,唯有蓮香笑了片刻,笑夠了,才將她拉開了那處。
“我瞧著吳繡掌的侄子,興許是對你生了心思,若是知曉你有了身子,不知道會不會哭。”
“蓮香姐,這話可不能瞎說。”
“怎得是瞎說。”
蓮香抬起下巴,輕哼道:“今兒個第一日開門,他不去做他的木匠活,眼巴巴地跟著吳繡掌來了繡坊,見到你就挪不動道,還不停往你懷裡塞東西,不是有心思是什麼?”
“蓮香姐不也收到了吃食?怎得隻說我一個。”
“他可一眼都沒瞧我,一直想方設法來尋你說話。”
兩人行了幾步。
蓮香的聲音在空蕩的小道上有些大。
宋錦茵知曉暗處一定有裴晏舟的人,也知曉這話怕是會傳到他的耳中。
一想起那日裴晏舟因著旁人將她逼至小院木門的霸道模樣,宋錦茵便覺得有些不自在,趕忙開口。
“我今日同幾位繡掌說了我有身孕一事,往後這話可不興再說了,免得讓旁人聽見。”
“真說了?”
宋錦茵點頭,隱約瞧見前頭街上的糕點鋪子。
雪玉來洛城還未嘗到這處的吃食,正好能給她帶一些回去。
“那完了,人家回去怕是得傷心好幾日,其實說起來,吳繡掌這侄兒為人憨厚善良,是個踏實人,可惜瞧不上我。”
宋錦茵眨了眨眼,側頭仔細瞧了瞧旁邊的蓮香,確定她隻是在瞎扯,這才鬆了口氣。
“蓮香姐這是想嫁人了?我聽說前頭有家鋪子的東家,早些時候總是來尋姐姐,莫不是......”
“我不喜歡那樣的。”
“那姐姐喜歡哪樣的?”
這話一問完,宋錦茵突然就想起了林景修的臉,愣了一瞬。
正想換個話頭,卻聽旁邊的姑娘輕笑開口:“我喜歡的人太厲害了,隻能待我往後有了名氣,再來換掉他,重新慢慢挑。”
宋錦茵沒跟著她一起笑,隻因著她的坦誠而走了神。
蓮香從未隱藏過她的野心,也從未否認過她對林景修短暫的心動。
大抵也不算短暫,比如此刻,蓮香大大方方的承認,她一直記得初見林景修時的驚歎。
說起來,她又何嘗不是記得清清楚楚。
記得第一次瞧見的裴晏舟,記得第一次瀕臨死亡時在水下瞧見的少年,還記得第一次見他醉酒,在那座冰冷的竹雅院裡對她極儘溫柔的眉眼。
喜歡大抵是這世上最說不清的事,亦是最純粹的事。
從動了心的那一刻起,這世間便再無能越過他的人,誰也不及他,她隻想同他長相廝守。
就像以前的宋錦茵,或許也像如今的裴晏舟。
隻是兩人已經再難對上,落到旁人口中,興許便是一段錯過的緣,帶著讓人感歎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