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忽?昨夜的事拖到今日未時才報,僅疏忽二字,可留不下你等這幾條命。”
倉凜站在後頭提著一顆心。
主子吩咐了無數次,錦茵姑娘的事便是如今的頭等大事。
如今姑娘因著夢魘一夜未眠,尤其是還在瞧見了“故人”的情形之下,滿懷愁緒,可這樣的事,竟讓主子到此刻才知曉。
倉凜怎麼想,都尋不到能替孫娘子幾人說的話。
“是我不讓孫姐姐什麼都去前頭說的。”
許是動靜大了一些,驚到了睡著的姑娘,在裴晏舟繼續開口前,裡頭傳來了宋錦茵剛睡醒的聲音。
像是還帶著困倦,有些迷糊,又有些惱人將她吵醒。
“沈大哥可知曉世子這個時辰沒去上藥,而是來了這處?”
聲音來得及時。
裴晏舟眼中的寒霜瞬間便有了消融的跡象,他緩緩行去裡間,停在床邊不遠處。
“今日我需得出去一趟,回來再上藥。”
“出去?”
宋錦茵下意識便瞧向了他的腿,從床上坐起,蹙眉道:“世子如何出去?且我聽沈大哥說,世子如今的醫治不能斷,每日的施針也不能停。”
“備了木椅。”
男人有一瞬的逃避之意,也破天荒的,嘗到了他從未有過的局促。
不想承認如今出門還得依靠外力,可又不得不提,“適才我便是從沈玉鶴那處過來,茵茵不必擔心。”
宋錦茵收回視線,隱約瞧見外間孫娘子跪地的身影。
她緩了緩神,點頭道:“世子既是已經安排妥當,那便早些去吧,無需操心這處。”
裴晏舟見她好似忘了昨日的相邀,也並沒有太在意他的去處,眸色一下便黯淡了下去,有低落一閃而過。
宋錦茵完全不在意他要去哪,同誰碰麵,也不記得他與她說過的話。
裴晏舟難掩失落,可即便如此,他仍是笑了笑,緊繃著身子,想再邀她一次。
隻是還沒待他開口,下一瞬,床榻上的人便裹緊了褥子,帶著未睡醒的鼻音道:“世子昨日不是說,讓我今日同世子一起?我再睡一會兒,待世子準備回來時,我再起來。”
冰霜在這一刻徹底融化,似有春風拂麵,連帶著男人心上的那點酸澀也一並吹了個乾淨。
直到離開,裴晏舟也未再提責罰一事。
隻是經過孫娘子身側時,他停下步子,壓低了聲音,又冷了幾分,“經此一事你等該心中有數,這世上能替你們求情的唯有茵茵,往後該讓你們上心的,亦唯有她一人。”
“是,屬下明白!”
眾人皆知,這便是讓他們幾人認下新主子的意思,包括暗處的玄三。
......
這一番耽擱,去到約好的地方時,顧簡平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外頭。
這位顧將軍比他想象中爽快,隻是裴晏舟不願旁人知曉宅院的位置,便還是同人定在了外頭。
“你算著時辰去接茵茵出來。”
進去前,裴晏舟不忘吩咐好倉凜。
他已經想好,屆時從此處離開後,他正好能帶著茵茵上街,吃些她喜歡的小食,而後同她一起看花燈。
“是,主子,隻是沈大夫叮囑了,您無論如何不得飲酒,一滴都不可。”
“嗯,他和木大夫辛苦了這麼些時日,我自是不會如此兒戲。”
倉凜張了張嘴,有一瞬的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