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那般辛苦勞累,小家夥都沒有任何動靜,連宋錦茵原本的不適都停了下來,一身輕鬆。
如今兩人的傷皆行向穩當,那停了些時日的孕吐竟又返了回來。
裴晏舟實在是想不明白。
顧不得等林景修前來,男人邁著大步便離開了書房。
......
而此時的官道上,一輛馬車行得有些慢。
走走停停,旁邊還有兩名家仆模樣的男子騎馬而行,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旁側。
馬車上,瘦弱的女子裹在厚實的鬥篷之中,靠著車壁,昏昏沉沉。
赫然是病了一場的柳氏。
旁邊坐著從國公府離開的碧玉,端著熱水遞了過去,卻隻見眯著眼的女子搖了搖頭,寧願唇色乾涸發白,也不願讓自己清醒過來。
碧玉蹙眉,在心底歎了口氣。
自服了那毒後,柳氏整個人瘦了一圈,下巴越來越尖,臉上也逐漸顯出了歲月的痕跡。
可即便一身布衣的女子羸弱不堪,未再有之前的華貴,也不難看出,這位原本的美人模樣。
“柳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
碧玉收回手,卻仍是從腰間拿出一個瓶子。
這些時日,麵前的人沒再抗拒吃藥,可瞧著,卻又不像是想活下去的樣子。
白日裡除了偶爾望著馬車外的山景,其餘時辰便是靠著車壁昏睡,連吃東西都隻是簡單應付,不知心思飄到了何處。
碧玉有時都想不明白。
也不知柳氏還記不記得她說過的要去尋一尋自由,要回到安陽縣再去看一看。
“若是錦茵姑娘瞧見,即便她是固執不願回頭的性子,也定會因著您傷心。”
“我不會讓她瞧見。”
許久,柳氏才出聲,迷蒙的眼微微睜開,“我不會讓她因著我過得不安穩。”
碧玉唇瓣動了動,見著麵前的人,心底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心酸。
“若是行到了跟前,柳夫人也不願同錦茵姑娘見上一麵,讓她知曉這些年夫人的心思嗎?”
“我聽碧玉姑娘提過,茵茵如今,過得也還算安穩吧?”
柳氏捂住唇咳了幾聲,許久才穩住心神,帶著歉意一笑,接著開口道:“想來世子也在那處,不然不會這麼久都不回國公府。”
“是,世子確實一直陪在姑娘身側。”
“既如此,我又怎能毀了茵茵的平靜,讓她憶起往事,因著我們的糾葛再度背上罪責。”
“可世子都......”
碧玉不解。
她將手中的藥丸送到柳氏的嘴邊,欲說的話卻在那雙看過來的笑眼中停了下來。
柳氏其實什麼都知道。
她從八年前就在賭,賭世子對錦茵姑娘的不同。
所以時至今日,她對世子留下她這條命的決定也並沒有太過驚訝。
“終究是有恨的,無論是世子還是茵茵。”
柳氏笑了笑。
即便是美人遲暮,即便那張臉上蒼白又虛弱,柳氏也依舊有旁人未有的風情。
碧玉不敢想,若沒有那場水患,若沒有國公爺搶人入府這一遭,被丈夫寵著的柳氏,帶著她疼愛的女兒,過得會有多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