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會又說起那個婆子,雪玉雖沒反應過來,卻也不願低頭。
“奴婢是領了錦茵姐姐的差事來的後頭,若大人沒有其他要交代的,奴婢與大人也無甚可說。”
“倒是我多管了閒事。”
倉凜低頭看她,麵前的人長得嬌小,兩人站在一處,小姑娘隻到他的胸口。
兩人因著這話有片刻的沉默。
半晌,倉凜才退了一步,準備離開,隻是他還未來得及再開口,旁側便匆匆來了一人。
瞧見他和這小姑娘停在遊廊,氣氛古怪,來人臉上閃過一瞬的猶豫。
“何事?”
來人回過神,上前一步。
憶起這小丫頭是錦茵姑娘身側的人,他下意識改了說辭,“倉凜大人,玉姑娘讓屬下來傳個話,說她病了,問您能不能得空去一趟。”
倉凜眉宇輕擰了一瞬,餘光掃過麵前的小丫頭,卻見她不知何時低下了頭。
“嗯,我現在就過去,你讓人去請大夫。”
來人極快便又離開,廊下又隻剩他二人,隻是因著那聲玉姑娘,雪玉倒也徹底收回了心思,“大人既是有事在身,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倉凜的嘴動了動,卻又在想起她的話後沒再開口。
小姑娘既是聽明白了那婆子想替她相看的意思,大抵也是並不抗拒這些事,這般看來,她也確實不再是以前的小丫頭,知曉要為自己以後考慮。
倉凜轉身,沒再停留,大步行去了前頭。
適才她生了不滿的臉浮現在腦海,可倉凜實在不知,一個陌生婆子同她說起這些事,她為何不避,竟還有認真思索的意思。
若她真想要相看,同姑娘開口,怎麼也能替她瞧些踏實的兒郎。
前頭是碧玉有些焦急的身影,倉凜壓下不知何時生出的煩悶,抬眸瞧了過去。
“怎麼回事?”
“夫人身子本就落了病根,餘毒未清,今日又瞧見了顧將軍......約莫是,一下沒撐住。”
倉凜跟著進了碧玉的屋子,裡頭躺著陷入昏睡的人,雖隔了珠簾,但他隻一眼便瞧見了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而後極快便收回了視線,“在後廚瞧見的?”
“是,而且是將軍同夫人先開的口。”
“那柳氏怎得來了你這處?”
碧玉住的地方有些偏,來往之人不多,住著頗為清靜,連她平日裡都常在外頭辦差,極少回來。
“夫人在避著將軍,並未打算讓其想起曾經,我見她臉色不好,想送她回屋休息,不想在半路她便暈了過去。”
“既如此,先好生照顧著吧。”
半晌,倉凜才開口,話中帶著輕歎,停在外間窗戶旁,“如今姑娘的吃食也離不得她,興許用不了太久,她自己會強撐著好起來。”
碧玉低頭,想起她背著柳氏回來的這一路,鼻子有些發酸。
自己強撐著好起來,確實是柳氏會為了姑娘做的事,可聽起來,不免又有些讓人心口發悶。
“顧將軍大抵是覺得夫人有些熟悉,才會出言將她喚住,不知將軍往後想起,可會後悔這次沒能將人留下,問個清楚。”
頓了頓,碧玉想起那位傳聞中的榮霞縣主,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帶了些心酸,不知是在同倉凜開口,還是在回應自己生出的念頭。
“興許也不會,往事過去太久,又能憶起什麼情意。”
怕是隻有一聲唏噓,歎一句世事無常,而後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