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掉防具之後,軍裝各處泛起褶皺,還有些潮濕的感覺,尤其是沾染上的那股青春的味道,彌久不去。
現在一吹風,身上四處都有點癢,大概是起痱子了。
趙卓犖等人毫不猶豫的選擇吃飯,連勝於是也跟了過去。
此時還是大早,食堂裡不少吃飯的學生和教官。昨天八點前結束比賽的,今天都要按時訓練。他們還有幾個小時調整作息的時間。
幾人選了張桌子,點了一大盤菜,開始狼吞虎咽。
昨天為了減少上廁所的次數,眾人都忍著沒喝水。現在一碗又一碗的豆漿接連灌下,補充缺失的水分,快速慰藉抽搐的胃部。
吃飯用了十五分鐘,八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們快吃完的時候,方見塵過來了。他一眼看見自己的兄弟,拖開椅子坐到旁邊,激動問道:“你們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們八個一起難道是自己回來的?”
他不需要彆人的迎合,一拍大腿煞為痛惜道:“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你們淘汰了我就是為了自殺啊?啊!啊!!知道我在下麵過的是什麼日子嗎?趙優秀同誌你墮落了!你墮落了你知道嗎?!”
連勝抬頭看了他一眼,方見塵認出她來,鼓起臉,憋了一口氣指著她道:“你有毒!”
連勝:“……”
你特娘的才有毒。
趙卓犖抽過紙巾擦了把嘴,默默端起餐盤,走向門口。其餘幾人自覺跟上。
方見塵追過去叨叨問道:“你們還沒告訴我我死的值不值啊?你們有沒有好好珍惜我的犧牲?你們在山上到底做了什麼?”
沒人回答他,方見塵又委委屈屈道:“你們不要這樣小隊已經不需要我了嗎?我們比金剛石還硬的情誼呢?我也不容易大家都體諒體諒……”
連勝等人和他們不同方向,回到指揮係的紮營區。
她走近了才發現,發現沒有一個人在收拾帳篷。要麼趴在裡麵補眠,要麼在外麵活動。
孟江武跟在她後麵回來,連勝抓著他問道:“怎麼沒人搬?要下雨了都不知道嗎?”
孟江武理所當然道:“當然!下雨了也不能搬呀!每個係都有規定的紮營區,不能隨意更改。我們從這裡撤走,沒地方給我們呆的。”
連勝:“那我們還下來乾嘛?”
孟江武說:“吃飯啊。”
“……”連勝,“那每年都得感受一下被水淹的滋味?”
“那也沒有,這塊是特彆的。這次是我們係運氣不好,抽到了這邊,往年都是彆的院係。”孟江武說,“而且這帳篷其實是防水的,就是門有點低,積水的時候小心點,彆讓水灌進去了。記得把被子藏好以防意外。”
連勝:“……”
孟江武補充道:“哦,積水的時候還能聽見水在你耳邊流動的聲音,據說滋味非常特彆。”
……什麼玩意兒?
連勝站在帳篷前麵駐足片刻,覺得身上又開始發癢。抽出衣服,趁著人少,不如先把澡給洗了。
浴室現在沒人,一半都是空的。連勝過去刷卡,端盆進去。
關上門,連勝一把脫下衣服。低頭看去,果然,腰部一片紅疹。伸手摸摸後背,觸手也有些粗糙。肩膀上的皮被磨破了,腳底和手指更不用說。
這是她跑過最多的一次演習。
“唉,細皮嫩肉的。”連勝摸著肚子道,“不過我喜歡。”手感不錯哈。
連勝後退一步,裝模作樣將衣服狠狠甩到地上,插起小腰批評道:“這是人過的日子嗎?你們怎麼能這樣對待一位羸弱的女性!”
她還沒自己接腔,忽然一個女生插話道:“就是!我腳上都起水泡了!”
連勝嚇了一跳。
她們似乎剛從外麵進來,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
另外一個女生說:“選了夏天這種時候,穿這麼厚的衣服,幾個人受得了啊?這原本對女生就不公平嘛。”
某女生:“大三指揮係的,不是有個新轉係的嗎?我聽說她還沒下山呢。教官都在說她的事情。”
某某女生:“你彆說,我覺得她挺神奇的。那麼好的運氣,居然選了個大四指揮係的人做隊友,簡直了。不會躲山上睡覺吧?”
神奇的連勝:“……”
連勝上前擰開水,安靜洗澡。那幾位女生也聊到彆的地方去,連勝已經聽不懂了。
連勝衝澡速度很快,洗完出去,將臟衣服丟到機器裡,然後端著盆回帳篷。
她出來沒多久,天上開始下雨。
連勝坐在帳篷裡,聽雨點落在篷麵上的敲擊聲。
一下下急促而低沉,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
連勝試著躺到地上,發現耳邊的聲音更響了。又想起孟江武說的水流聲,頓時臉色黑了一片。
以前她因為帶兵,為失眠困擾多年。現在好了不少,但對聲音還是很敏感。
這樣的動靜,對她來說接受不了。休息不好,隻會讓精神更加疲憊。
所以她特彆不喜歡下雨天。
連勝重新爬起來,疊好被子,塞到最裡麵。穿好鞋打起雨傘,往醫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