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嘉柯怒不可遏道:“你放屁——!”
現在撤退, 意味著他本場指揮生涯要就此終結了。或者說, 後麵的戰局不會由他來主導。
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實戰演習史上從未有過,開場就直接讓出自己勢力營地的行為。
連勝直接走過去, 湊在魯明遠耳邊,對著他的通訊器吼道:“你現在如果還讓他們過去硬碰硬,損失隻會更加慘重, 不僅丟失你的城池,還會讓你的士兵白白受死!跑!沒人教過你打不過的時候要跑嗎?!”
魯明遠覺得自己耳膜都要震破了。一個大步退開,示意連勝冷靜。
蔣嘉柯那邊氣急敗壞道:“這是誰的錯?這是你的錯!是你耽誤軍情, 還反複變卦!你身為一個排長屢次跟我嗆聲動搖軍心, 你就沒有錯嗎?!”
連勝深吸一口氣, 拍了拍額頭,說道:“我沒空在這裡給你上課,也沒空在這種跟你爭吵。該給的建議我已經給了,你好自為之吧。”
蔣嘉柯用力吼道:“右路集合!”
旁邊周師銳說:“蔣學長,你冷靜一點。”
自己的總指揮, 被自己的排長給激怒了。到底誰才是對麵派來的間諜?
周圍眾人能感受到連勝那冰冷的氣場, 一時間噤若寒蟬。
連勝調整了一下,揮臂道:“跟我走!”
鄭磊小聲問:“去哪裡啊?”
連勝說:“紅隊陣營。他們已經傾巢而出,現在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需要重新計劃, 也需要修養調整。那邊反而有我們喘息的餘地。”
魯明遠說:“可是這樣等同於交出了整個扣分項。”
“又沒有什麼攻城的規則, 就算是攻城,讓出去了還可以再拿回來。不過就是雙方換個位置而已, 重來不行嗎?”連勝說,“沒到最後一刻,都有轉圜的餘地。什麼是我們最後的資本?是人!不是什麼扣分項!現在就守著那點扣分項,還怎麼製定計劃?還怎麼靈活作戰?”
讓士兵過去做無意義的犧牲,是最錯誤的決策。這種無畏的戰鬥,不如直接投降,還能最大限度保住最後的麵子。留到最後一刻,被打得屁滾尿流,就能彰顯他的英勇了嗎?
隻能顯示出他的無能和愚蠢,沒實力的人就應該滾下來。
連勝帶著自己的排直往紅隊陣營而去,剩下隊伍裡的士兵有些猶豫。
他們不知道總體現狀,但是聽連勝說得信誓旦旦,心中難免動搖。而且蔣嘉柯穩不住,他已經明顯的讓手下人感受到了他的急躁和不安。
如果連總指揮都出現了這種情緒,要士兵怎麼能安心的去廝殺?這不等同於在上陣前跟你打聲招呼:喂,我穩不住了,你先去送個人頭給我爭取點時間我再想想。
——鬼和他玩呢?想搞事情呢?
於是後排眾人,開始故意放緩速度。反正蔣嘉柯的命令也沒下死,在允許範圍內略微浮動,暫時觀望。
而右側抗擊的部隊久久等不到強力支援,發現自己可能被放生了。半打半撤,主動朝他們靠去,開始退敗。
他們頹勢一顯,對方氣如猛虎,直接開始強攻。
所謂兵敗如山倒,白隊眾兵被衝擊得一團散亂,紛紛呼救。
說的不錯了,白隊陣營已經被他們掌握,而他們的士兵現在抱頭鼠竄,在逃跑中陣亡了一大部分。
蔣嘉柯接連收到消息,用力握住自己拳頭。胸口一股氣不上不下,越憋越重。
他考慮了很多,個人的,集體的,過去的,未來的。總之,畫麵都不是這麼美好。
他想起他的教授跟他說的話。
“指揮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你指揮的好,是去要彆人的命。你指揮的不好,是去要自己兄弟的命,等同於在要自己的命。所以沒有指揮才能的人真的不要來做指揮。這不是在奚落你們,這是在警告你們。”
蔣嘉柯屏住呼吸,感覺血液都在往大腦上衝,眼睛乾澀的疼。
身邊沒有人在催促他,可是一分一秒他都覺得異常煎熬。最終還是照連勝說的一樣,下令道:“所有人開始散開!撤退!”
周師銳站起來,收拾地圖,準備跟著部隊轉移。
雖然他們這邊有人保護,但對麵可是一整個陣營,再強大的精銳部隊也擋不住。
“蔣學長,從數據分析來將,請做好最糟糕的準備。”周師銳頓了頓著重道,“照此發展,真的有可能會發送最糟糕的結果。”
“走到這一步,已經是先期決策的重大失誤,我們必須承認。既然已經演變成了這樣的結果,必須要轉變策略。”周師銳說,“現在不是我們主動選擇放棄陣營,而是不得不。”
最糟糕的結果是什麼?
現在白隊處於絕對的劣勢。紅隊已經占據了白隊的勢力範圍,他們可以一百人壓低,甚至兩百人保底,就守在這裡,然後派剩下的人對他們進行圍捕狙擊。
如果他們將白隊人員儘數殲滅,那麼負兩百分的實戰結果,也不是沒有可能了。
絕無僅有,世間唯一,怕是他要名垂青史了。
蔣嘉柯一想到這個,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演習的總積分,最後會以二十倍的形式錄入學務係統。如果是負分的二十倍……他極有可能會被同陣營的人內部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