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勝說:“對啊。他們本來就很蠢啊。人越多就越蠢,可你們偏偏要拚出命去救這群蠢貨們。”
“能怎麼辦?當然原諒他們啊。”魯明遠說,“就算蠢,也是聯盟犯的錯。”
“對,就是這樣。”連勝點頭說,“這次戰役結束以後我們起碼可以反省兩件事情。一是把三十六區的管轄方衣服扒了丟糞坑裡去,用屎味掩蓋一下他們身上腐朽的臭氣。二是把犯蠢的那些人丟學校裡去。人笨總得多念書。”
士兵激動道:“對!念書!給他們專門開一個白蓮花講堂,讓他們識彆這群人醜惡的麵孔!”
眾人:“……”
連勝:“你開心就好了。”
他們這邊的兵力,原先是準備用來護送居民回基地的。前後的車輛,還是天上的飛行機,左右的機甲護衛。陣容十分龐大。
現在,隻負責保護他們。
但是空著的車輛留在原地,多餘的士兵,乾脆在中心區留下,執行下一項任務。
眾人將人搭在車窗上,感受到了風從迎麵吹來。那是一種身價倍增的感覺。
連勝問道:“你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士兵因為他們的身份,也很坦誠:“去各個城區恢複信號台,更改邊防指令參數。”
連勝:“東城區的信號台建在哪裡?”
“喏,最高的那一座就是控製中心了。我們要修複被切斷的線路,聯係到三十六區的士兵。”士兵說,“暫時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但是對方還沒來得及徹底破壞,就被發現了,所以應該還有補救的機會。”
連勝激動道:“對方?你們已經知道內奸是誰了嗎?是誰將格倫軍放進來的?”
後排學生集體坐正,等待他的答案。
士兵沉默片刻,放低了聲音道:“不是一個人。”
連勝驚嚇:“不是一個人?!難道還是寵物?不可能吧?”
“我知道了,是機器人!”季班拍著前排的椅背喊道,“也有可能是病毒!他們這邊防火牆出現問題了嗎?”
士兵:“……”
他覺得自己有些瘋狂。
“不是一個人!”士兵咬字重音道,“是很多人!各方聯合起來的行動!”
眾人:“……”
那士兵歎了口氣道:“我們攻入這邊以後,成功聯係到了一部分本地官員。他們很害怕,但是難以集結兵力,無法抵抗。被發現以後,沒有遮掩,主動跟我們坦白了,並且將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都告訴了我們。說他們其實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又是貪腐?”連勝皺眉道,“那這件事情可嚴重了。還是切片喂狗吧。”
方見塵:“糟蹋狗,我舉報。”
士兵說:“不是。是報複。這裡畢竟是三十六區,政方和駐守軍的隊伍裡,有很多都是三十六區的公民。因為上麵想要進一步縮減對地區的補助,還說要增加這邊的入口關稅。不知道你們知道的不,三十六區基本生活的維持,主要都是靠進口。提高關稅那平民就完了。所以他們就生氣了,聯合起來,準備反抗。”
連勝沉默片刻,問道:“反抗就是通敵叛國?”
“不是。”士兵說,“他們向格倫軍發出了求救。結果沒想到他們一來,就切斷了信號台,然後開始搶占城區,然後還集結了三十六區的居民。”
眾人:“……”
這特麼難道不是廢話嗎?
士兵又歎一口氣:“所以上麵讓我們對待三十六區居民,一定要溫柔耐心,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不要再激化雙方矛盾。這件事情確實很難辦,誤會太多不好解決。但錯誤的源頭肯定還是在聯盟這邊。”
連勝:“那我想知道罪魁禍首呢?”
士兵說:“已經被抓了,找個好機會判了,給大家泄泄憤。”
這話說的,就跟下下酒一樣。
“大家都很可憐啊。”季班歎道,“但是就因為這些利益,那麼多人打起來了……究竟是為什麼呢?”
戰爭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可是它在人類曆史上又從未消失。難道是用暴力去解決事情是人類的天性嗎?
連勝想起了最早那位主動辭職的警官。他應該也是受不了了。如果再晚一些,他有機會,是不是也會做一樣的選擇呢?
幾人再次沉默。
他們沿著路一直往前走。前麵的路不平坦,幾人身形搖晃來搖晃去,隨著慣性上下搖擺。
忽然間士兵的通訊器裡傳來一聲警告:“有敵襲!所有人注意,保護平民!保護平民!”
隨後駕駛座的屏幕上方,就出現了敵軍警示。
“係好安全帶!”那士兵吼了一聲,然後開始迅速加速。
所幸這邊路夠寬,又沒人。給了他足夠飆速的空間。
空中忽然出現了幾駕黑色的敵機,他們從上方降下爆破武器。被聯盟軍追擊之後,迅速拉低高度,對準旁邊的建築進行轟炸。
連勝抓住前麵的椅背,抽了口氣,喊道:“小心!”
士兵朝左邊看了一眼,立即踩下刹車。
前方大樓倒塌,轟然攔在道路中間。眾人屁股離開座位,閉著眼睛驚叫出聲。
灰塵揚起久久不落,他們眼前儘是黃色的塵土飛霧。
幾人的車輛與前方的護送隊伍被隔斷。
通訊器裡又喊:“轉向調頭!看地圖跑,從左邊過去,我們掩護你們過去!”
士兵聽令,雖然如今看不見遠處的景象,但相信同伴的指示。汽車懸浮起來,一秒完成調頭,準備離開。
他剛調好方向,就見視線前方有一陣不自然的氣浪。塵土都被卷得扭曲,尾端形成了一個漩渦的痕跡。
它實在太得太快,眾人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都來不及調整姿勢。他們隻能下壓脖子,爭取將自己藏起來。
厚重的玻璃的碎片一瞬間被擊碎,整台車輛都抖了一下。
巨大的壓迫感籠罩在他們身上,風帶著玻璃殘片卷向他們,避無可避。
連勝覺得自己的耳膜幾乎要被氣壓壓破,隨後終於身上一輕,風炮已經擦過去了。
眾人喘著粗氣,沒敢馬上起來。
連勝從後座上抬起頭,摸向自己的脖子。隻有一道淺淺的痕跡,沒有割破動脈,實在是太幸運了。
她現在耳朵有些不大好使,整個人氣血上湧,視線發花。伸手摸向前座,拍打著兵哥的肩膀問道:“怎麼樣?喂?能走嗎?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略帶濕潤的觸感,握住了她的手。
連勝晃了下腦袋,往前彈出上身,定睛朝前麵的駕駛座上看去。
一片不算大塊的玻璃,就刺在那士兵的眼睛裡。因為風炮的動力,它尖刺的一端,穿過了他的護目鏡,血已經從裡麵滲了出來。
因為正對著風炮而坐,身上還有許多不明的傷口。連勝不知道有沒有致命傷。
連勝嘴唇乾涸,感覺身體沉得駭人,幾乎要撐不住。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喊了一聲:“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