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水之一下就意識到為什麼月月和水月送完萬花筒後沒有折返了。
他低聲問:“怎麼回事?不是有泡泡在嗎?”
“本來是治好了的。”徐長伶說著抬手點了下自己大腦:“他是頭部刺傷,在修複好的時候,開始無差彆攻擊所有人。”
顧水之愣住。
徐長伶垂眸:“沒辦法阻止,他一睜眼幾乎就跟泡泡變成了你死我活的狀態。不是異化,但就是瘋了。”
“泡泡本來是想將他綁起來,但是做不到。兔子完全不管不顧,哪怕最後成功綁住了,他也掙脫了,以手腳斷裂為代價。”
“藥物也很根本注射不進去……總之。”徐長伶搖了搖頭:“他死了。”
顧水之一時沒有說話,直到身後傳來陳一七的聲音:“……那泡泡呢?”
陳一七和小貓從車上下來了,那根骨頭拐杖從小貓手裡到了陳一七手裡。
他身上還有些地方的骨頭是露在外邊的,但陳一七沒感覺到有多疼了,他歪歪扭扭想朝兩人走過來,但被小貓阻止,然後提到了背上。
徐長伶目露複雜:“泡泡在船上。”
小貓背著陳一七到徐長伶麵前,陳一七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徐長伶。
沉默了一會後,徐長伶歎了口氣:“她們三人,一起殺了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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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船上的時候,小貓先把陳一七送到房間門口然後才離開。
陳一七在門口發了會呆,發呆結束要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泡泡從斜前方的一個房間裡出來,兩人對上視線。
泡泡比陳一七想象的還要狼狽很多,身上的鱗片掉落了絕大部分,滿是血跡,卷發裡的水袋乾扁,垂在身側的手部姿態十分不自然。
他淡漠的看了眼同樣狼狽不堪的陳一七,一句話沒說的擦身而過。
陳一七莫名的轉頭,脫口而出:“節哀。”
泡泡垂在身側的手一下握緊,他回過身快走幾步來到陳一七麵前,完好的手抓住了陳一七的衣領。
他渾身充滿著無處發泄的憤怒,因為身高差他仰著頭盯著陳一七:“我承認!”
“當初的事,是你做對了!我沒有你果斷、強大!”他看著陳一七,但視線的落點卻讓他仿佛在看著另一個人:“但我不會再猶豫,不會在遲疑……”
不會再弱到需要彆人來救他。
如果不是因為救他,兔子不會受傷,也就不會因此……死去。
陳一七:“……”
他低下頭拿起自己小碎花披肩沒有臟的一角遞給泡泡。
泡泡一下拍開他遞過來的小碎花,他硬氣的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同情。”陳一七認真的說。
他想,下一次他也不會再讓自己無能為力的看著彆人死在自己麵前了。
雖然痛苦不能做比較,但是此刻,在這個船上,泡泡和萬花筒,應該都比他更加難
受。
泡泡狠狠的嘖了聲,然後鬆開他,仰著頭轉身離開了。
陳一七慢吞吞的回到房間,這個他昨天還覺得有些壓抑的房間,在今天走進來的時候,感到了安心。
身上有很多血,很臟。
陳一七恍恍惚惚的拉過被子墊在地上,然後躺上去,隨後蜷縮了起來。
他腦子空了一會,然後才遲鈍的開始想接下來要做什麼事。
肯定要先去看看朋友吧。
給他帶一簇向日葵,朋友喜歡向日葵。
然後再去看看萬花筒,話說萬花筒跟他們不是一個地區的,不知道等他睡醒了還在不在船上……
還有小貓前輩,比之前更加不願意動彈的感覺,應該也是受了傷吧……
小源生的話,顧哥都那麼說了,他肯定沒事。
……不過,還好他將要妥協的時候,顧哥出現了,如果對耶克莫多產生依賴,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太好的事。
雖然他也不懂了,為什麼耶克莫多現在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了,是因為更熟悉一些了嗎?
好像,有把握著一個度的在對待他。
陳一七眼睛合上,然後又想起剛剛泡泡離開時通紅的雙眼,他一下又睜開了眼睛。
“……”
陳一七眼淚突然落了下來。
“好累啊。”他小聲的自言自語,長到脖頸的頭發在被子上軟乎乎的散開著:“天晶,能不能全部消失啊。”
“你總是在哭啊。”被顧水之打斷過後安靜到現在,耶克莫多終於重新出現,他語氣莫名:“是不是還是覺得待在瘋人院裡更好。”
“不。”陳一七擦了擦眼淚,果斷的回答:“還是外邊更好。”
就算這份自由攜裹著痛苦和鮮血。
耶克莫多:“……”
陳一七蜷縮的身體展開,他平躺著看著天花板問耶克莫多:“你為什麼想留在瘋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