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看來,眼睛隻是“表麵”的媒介,也就是,這隻是幕後那隻幻境阿夢加準備的,萬一被發現時的退路。
如果被察覺到那是幻境,那麼就用眼睛結束這個階段。
而非最終。
因為幻境具體針對的是陳一七,而非他,所以陳猊遠思維還算清楚,特彆是因為不久前接受到了陳一七不自覺的安撫,他覺得自己精神狀態目前都很好。
這幻境是洋蔥吧,一層接一層。
最開始是非常明顯的不對勁,那是因為他的存在吧,那隻阿夢加可能發現了他們是兩個意識,於是形成了門內門外。
然後它開始一步一步試探構建幻境,不斷完善,同時也在不斷刺激十七的精神狀態。
越差它便越有優勢。
而且在實驗室開始試探的時候它早早的就留下了眼睛是異常點
這個“伏筆”
。
……不。
最早的“伏筆”
應該是蜘蛛醫生的眼睛。
它知道了水月的存在,知道了水月的能力,知道還會有人來,於是讓水月看到了蜘蛛醫生的眼睛。
甚至還留下了外形。
然後十七被抹去記憶和五感來到下一層,一般人在這一層就會掙脫不了吧,而十七的話因為病症使用了一半導致產生了無法消退的饑餓感,不過它也完善了,用水形阿夢加。
但因為這個名為饑餓的意外,它還是早早鋪墊了這一層幻境也被破壞時該怎麼辦。
哇。陳猊遠目光冰冷——這隻阿夢加,狡猾警慎過頭了。
這麼看來,這最後一層,是“現實”吧。
剛剛的戰鬥沒有被什麼東西妨礙到,說明這隻幻境阿夢加並不打算幫守山人。
但是它應該是協助了河底的水形阿夢加,讓其在小貓爪下活了下來。
同時山上穀底都覆蓋到了的話,那它也不可能是那隻白鹿。
那麼謹慎,不可能那麼快被發現真身,水月看到的就已經是假象,白鹿隻是它的偽裝。
它現在大概率是計劃在他們殺掉守山人想要離開的時候再出手,與水形阿夢加一起。
堪稱完美的布置,因為在落入河底之前,他們都認為它們死了。
隻是白山封閉,這裡的阿夢加基本都是饑餓狀態,所以水形阿夢加在看到陳一七“死去”的時候便想過來吃掉他吧。
應該是分身之間信息還沒來得及共享,水形阿夢加並不知道陳一七的自愈強大或者說能夠複生。
反正,五角星就這麼暴露了。
然後一切疑點便都浮現了出來。
但是,媒介或者說真身究竟在哪?
他們必然是看到過的。
構建幻境的媒介必然是在周遭能頻繁看到某個東西,顯眼又不顯眼的東西,能夠讓人微微留意產生聯係,又不會太明顯而被發現。
肯定是存在的,因為就算是阿夢加也不可能隔空構建幻境。
陳猊遠瘋狂回憶進來至今發生的一切場景,而陳一七也在那一聲“十七”裡微微回神。
他微微抬起頭。
霧氣微微散開了,萬花和守山人,以及小貓已經不在這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隻阿夢加發覺他有所發現所以構成了新的幻境還是因為萬花他們戰場轉移了。
陳一七向上伸出手,他盯著這片霧氣:“這是,新的阿夢加還是守山人的病症之一?”
瘋狂轉動著大腦的陳猊遠回神一秒:“守山人。”
陳一七會有這個疑問,是因為他看到了守山人脖頸連接石頭與月亮腦袋的就是一片霧蒙蒙。
胸膛的傷口恢複緩慢,陳一七慢慢站起來,他語出驚人:“那,我大概知道了。”
陳猊遠微微卡住——什麼?
被幻境阿夢加針對,那麼他所承受的東西確實十分沉重。
精神壓力和自我懷疑像是下雨之前的天氣,極度憋悶,讓人無比煩躁。
但是同樣的,因為是被針對的存在,所以他肯定應該知道,針對他的家夥,在什麼地方才對。
隻要冷靜下來,肯定能回想起最讓人疑心的地方。
有種快要瘋掉了的感覺。陳一七不管胸膛沒有愈合的傷口,他往上攀爬這白色山壁。
血在山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跡,他很快來到了山體中間的那個落腳處。
守山人的霧氣在下方,陳一七這個角度,能看到上方清晰的天空和下方緩慢移動的霧氣。
他大概能夠判斷守山人和萬花小貓他們的位置。
不過霧氣範圍太廣,具體位置無法確定。
“都是真實的。”陳一七呢喃著開口,他眼神有些渙散,像是很疲累的樣子,“山底都是真實的,或者說守山人周邊都是真實的。”
那隻幻境阿夢加,不敢在守山人邊上作怪。
所以霧氣所在的地方,發生的事,遇到的人,都是真的。
也就是說小貓是真的,河底看到的五角星也是真的。
但是守山人並不是一直在穀底。
所以小貓在此之前應該也經曆了幻境,隻是並沒有被針對,那幻境隻是為了讓水形阿夢加活下去吧。
白色的骨頭增生形成一把巨大長弓,陳一七抬起了頭,他直視著天空中的那輪明亮漂亮的月亮。
就算他一直沒有發覺,身體本能的好像也覺得它不對勁,所以一直以來他都頻頻抬頭。
進入白山的時候他就抬頭看了月亮。
然後是幻境裡一次又一次的抬頭。
實驗室的白熾燈,海縣的夕陽、月亮、正午的太陽,被釘在樹木上時,也是一抬頭就可以看見明亮月亮。
陳一七抬起手,長弓對準天上明月,他低聲說:“耶克莫多。”
“幫我。”
一起將“月亮”射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