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第一次惱怒了。
那把長箭不偏不倚正中他後腦勺,然後箭尖從他左眼穿透而出。
因為不是一冶和盛寧受傷,所以隱匿身形的屏障沒有消失。
不過這傷比脖子之前被砍斷一半時要嚴重得多,因為意外碰到了他的“弱點”。
在白山之外的一處停下,一冶握住長箭將其拔了出來。
血如水一樣噴濺而出,打濕了藍的時尚衣服。
他的帽子早就不知道掉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左半張臉以眼睛為中心被毀掉了二分之一,絲絲縷縷的肉色細細線條從血肉模糊的缺口處搖搖晃晃的冒了出來。
“咳!”藍咳出血,他按住那些細細肉線,完好的那隻眼睛裡流露出沒有控製好的怒氣。
他腦海裡閃過陳一七的模樣,語氣森冷:“我要毀了他。”
藍說的是毀,而不是殺。
於是盛寧也沒說什麼,反正他的花會複生,不可能死的。
一冶就更不會說什麼了,他甚至都不好奇藍要怎麼做,隻是看著對方缺了的腦殼說:“去我那養養?”
說著他低頭看了看腳邊背著大大登山包昏了過去的女孩,有些迷茫:“這個真的不能拿來吃嗎?”
藍按著那血肉模糊的半張臉:“不能。”
他重新扯出笑容:“我有用。”
一冶便忍住了欲望,他搖搖晃晃的扛起昏迷過去的女孩,看起來弱不禁風。
“走吧,藍。”
藍回了下頭。
白山成為了一片崩塌的廢墟,他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不過……
藍看向盛寧:“阿薩冷……”
盛寧抬眸,白色睫毛下紫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彆殺死他。”
“答應我的話,我去救阿薩冷。”盛寧歪頭:“不是阻止你報仇,點到為止如何……?”
想了想,還是以防萬一為好。
藍本就還沒琢磨出如何殺死一頭不死的怪物,所以乾脆點頭了。
於是盛寧身形消失在兩人麵前。
藍這才回過頭,血順著他手背滑到手肘,然後落到地麵。
“我們走。”他重新揚起笑容說道。
-
特管處光是收拾白山的殘局就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這個時間是指白山從界間崩塌直到網上議論都少了為止。
界間破碎之後,那份山體崩塌的震蕩波及了白山附近的一些建築,而有些居住樓層比較高的、大晚上還沒睡覺的人看到了白山的崩塌。
於是淩晨時分,這件事就先一步在網上爆發了。
最開始的一周是最為忙碌的,不僅僅是要引導網上議論,還要管控白山周遭人群不要靠近,同時還要排查水源和白山是否有殘餘阿夢加,以及安排瘋人院的新人去適應。
唐起就是其中一員。
他去到白山的時候陳一七
還在原地,
小貓等人被水月用影子世界送了回去,
陳一七因為“完好無損”停留在原地輔助收尾。
不過唐起並不是第一波去到白山的人員,第一波是寧源生和水月,寧源生任務回來正好趕上白山倒塌結束,所以便帶著水月去往白山建立通道了。
那無數藤蔓纏繞形成的藤蔓支柱成了白山唯一可以平穩落腳的地方。
寧源生很順利的找到了陳一七他們,除了陳一七已經自愈好的身體,其他人都受傷頗重,萬花跟小貓差不多嚴重,隻是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還嫌棄的扶著傀儡師自己走進了水月的影子世界。
這都是唐起聽寧源生說的。
他到白山後隻跟寧源生對接了,陳一七的話……
唐起記得,那一晚陳一七一直坐在藤蔓之上看著白山,直到天色大明的時候,他才下來。
有對視上,而且那雙眼睛乍一看仍舊明亮耀眼,仿佛尋常可見的少年一般。
隻是唐起總覺得還是有些許不一樣的地方了。
大概就是那種——更為勇敢堅定一樣的感覺。
成長了。
感歎之後唐起在忙碌之中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一件事。
一件微小的、無關緊要的、旁人都清楚無比,唐起也知道但就是突然莫名反應過來的事——陳一七不是十七歲啊。
那感歎的成長了,就像什麼笑話一樣。
而後第二波人來到白山的時候,陳一七在對接之後回去了瘋人院。
也是因為寧源生當晚排查之後沒有發現什麼阿夢加了。
白山的生存環境相當不好,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它們是相互蠶食的。
這導致活下來的阿夢加少而精。
但唐起還是多留了幾天,因為這種類型的工作他在巡安組也做過,比較擅長。
於是等到他回去的時候就發現回去的流程變了,繞了很長一段路,然後來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區,在走進去的瞬間,裡邊的場景變成了瘋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