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敏敏仍舊穿著一身工裝,不過是更加輕薄的款式,她的頭發也長了,紮起了一個小小的馬尾,此刻正趴在厚厚的玻璃窗外,從小小的開口處往裡看著陳猊遠。
陳猊遠的房間裡多了一些東西,幾本書,還有一副圍棋,不過整體看起來仍舊十分空蕩。
“你好像變了?”張安知出差去了一趟總部,敏敏當時跟著過去了,但是中途被彆省的人看中,就出了一趟任務,所以昨天才回來。
然後加上今天剛好是六月一,所以敏敏突發奇想買了糖挨個發送。
陳猊遠是最後一個,但是他不收她的糖。
陳猊遠正在看書,聞言他頭都沒抬:“什麼?”
敏敏摸下巴,她把沒送出去的糖放回自己兜裡,然後望著陳猊遠,疑惑的搖頭晃腦:“說不上來…說不上來……”
陳猊遠合上書,他笑了一下。
敏敏愣住,過了一會她又擠著那個小小的窗口:“果然,你不對勁。”
陳猊遠歪了下頭:“是嗎?”
敏敏哼了一聲,然後笑著叉腰:“是不是實驗沒進展,所以現在進行得不那麼頻繁了?”
陳猊遠抱著書往玻璃窗前移動,在與敏敏離上一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用一種很奇特的目光看著敏敏:“最近實驗確實少了……你受傷了?”
敏敏摸了下脖子上的繃帶:“是啊……對了你知道瘋人院嗎?”她眼睛突然亮起來。
陳猊遠搖頭。
“也是。”敏敏想了想:“它有點像另一種特管處吧,裡邊也有一些實驗室,但是有區彆的是瘋人院是前線,我們算後勤,那裡邊的實驗室大多也不用了,都是以前殘留的……跑題了,我是想說瘋人院裡邊有專門的病人醫院的。”
“但是一般來說藥物對病人其實沒什麼太大用處,小傷不用治自己很快就會好,大傷藥物起效有時候還沒有我們自己本身的自愈快,但是最近的新藥物都很好,會加速我們的自愈,而且對多數病人都沒有排異反應……這都是你的功勞哦!”
病症方麵的研究沒有進展,張安知便聯係了新的研究人員,同步進行了彆的方向的研究。
比如研究專門針對病人的藥物……以及武器。
畢竟對於普通人類來說,病人的存在是有潛在威脅的。
天晶、界間、阿夢加這些全都需要病人來處理,但是同時,也有部分異常事件是由病人鬨出來的。
而且人類也需要有自己可以依賴的武器。
陳猊遠不會死,所以武器的研究隻在於更快更徹底的殺死他一次。
而藥物的研究是提取了陳猊遠的血、肉和骨頭,然後在彆的病人身上進行實驗。
這算是他的功勞嗎?
陳猊遠也跟著摸了下自己脖子,他的脖子上除了繃帶,還戴著一副嶄新的漆黑的機械頸環,然後他露出笑容,隻是弧度有些怪異:“有幫助就好,但是這不隻是我
的功勞,這是大家的。”
敏敏莫名的有點頭皮發麻,她迷茫的摸了摸自己腦袋,過了一會才接著道:“你真的不對勁。”
陳猊遠看著她,那視線仍舊奇特,像是很細致的在打量……她的表情?
“是嘛。”陳猊遠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發散的思維:“但我最近感覺很好。”
感覺很好?那就是不對勁啊!敏敏瞬間激動,她好奇的問:“為什麼?”
陳猊遠卻不再說話,他回到床上坐下,然後重新攤開書坐下。
敏敏滿腹疑惑,等醫生過來之後,她跑去找了張安知——
“老大老大!”
張安知皺眉,他視線從電腦上移開:“怎麼了?”
敏敏張牙舞爪的比劃:“那個十七號,怎麼好像變了個模樣?”
張安知微微一停頓——敏敏都能發覺的事,他沒道理沒發現。
“之前連續使用麻醉,讓他身體產生了耐受,麻醉現在基本對他無效。”他沒有直接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敏敏眨巴眨巴眼,過了一會她瞪大眼:“也就是說,他現在是……”清醒著、痛苦著、日複一日的被他人切割著自己那具不死的身體。
“雖然沒有大喊大叫,但是從各方麵來看他對於疼痛忍耐度比常人要低一些。”張安知看向敏敏:“這方麵沒有變化,隻是他對疼痛的反應變了。”
敏敏歪頭:“啥?”
張安知看著敏敏好奇又聽不懂的模樣就眉頭一皺,然後他還是給她解釋道:“他沒有再哭了。”
陳猊遠不太能控製淚腺,無論他有多能忍,但隻要身體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疼痛,眼淚就控製不住。
甚至一定程度上來說,陳猊遠應該也會是那種心靈上受傷也會掉眼淚的人,他自己沒發覺,眼淚也會先一步感知到。
畢竟沒有正常人的經曆,一些東西不能理解是正常的。
但是受傷就是受傷,理解不了身體也會給出反應。
可最近的實驗,麻醉雖然照舊打了,但是從波動和他自己的身體反應來看,麻醉沒有起效。
但是陳猊遠卻沒有再哭了。
雖然也能用因為長時間實驗導致感官模糊可以解釋過去,但是……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張安知看向電腦上的錄像,上邊是陳猊遠第一次麻醉失效的視頻,當時好像是對陳猊遠使用了一種藥物,雖然知道他的身體對藥物反應與一般人不同,也與病人不同,是獨一份的,但是這件事在他手裡還沒被驗證過。
所以進行了實驗。
那是治療的藥物,結果用上之後陳猊遠自愈速度不僅沒有加快,反而是停滯了下來,然後他身體開始剝落。
先是跟繃帶長在一起的皮膚剝落,然後是血肉,甚至骨頭,全都像是年久失修的牆壁,一塊一塊的掉落。
那是第一次,張安知聽到陳猊遠的嘶吼,他像瘋掉的野獸一樣,被束縛的手腳都因痛苦直
接被掙脫斷裂,整個人掉落在地上,以一副看不出人形的血肉模糊的形象在地麵扭曲,醫生和研究人員早就嚇到不敢動彈,但陳猊遠沒有攻擊他們,而是一邊發出堪稱絕望的嘶鳴,一邊爬到了玻璃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