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他彎腰,把耳朵貼在她的唇邊,想要聽清她說什麼。
閃電照亮屋子,電光火石間,他讀到她的唇語,她好像在說,妹妹?
小錦隻有姐姐,哪來的妹妹?
林毅軒分心想了一下,下一秒,又被錦書轉移了注意力。
她好像陷入一場痛苦的夢境裡,從沒見過她有如此脆弱的時刻。
林毅軒叫不醒她,看她這麼難受又心疼得很,情急之下,脫鞋上床,單手摟著她,輕輕地拍她的肩膀。
“彆怕,我在。”
他也沒指望這能多有用,純屬有病亂投醫。
他反反複複重複這句,錦書痛苦的表情漸漸平穩,也不似剛剛那樣說夢話,看起來好了許多。
見有效果,林毅軒非常開心,本想哄好她就走,但陷入夢裡的錦書卻伸出手摟住他的腰。
林毅軒大氣都不敢出,這,這,這可是她先動手的!
“彆走......”
“嗯,不走,睡吧。”
得到承諾的錦書眉頭不再緊鎖,漸漸舒緩。
過了很久,外麵的雷雨停了,林毅軒的胳膊也麻了。
剛剛她挪了個造型,把他的右手臂當枕頭,林毅軒怕吵醒她,忍著麻一直到她轉身才起身。
再不走天就亮了,她要是發現他半夜溜過來肯定生氣。
林毅軒忍著麻,給她掖好被子,這才輕手輕腳的回客廳。
門關上了,錦書睜眼。
床鋪留著他的餘溫,輕嗅一口,還能聞到他身上香皂清爽的香氣。
錦書在心裡歎息,她剛剛,好像欠林連長一個人情。
不僅讓人家像哄孩子一樣哄她,還把人家胳膊當枕頭那麼久。
她早醒了,但卻不得不裝睡。
她沒辦法跟林毅軒解釋自己的反常,也沒辦法跟自己解釋為啥喊人家留下,裝睡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無所不能的於總,也不是從小就是霸總的。
她夢到小時候,帶著妹妹四處躲,還是被繼父找到。
妹妹打碎了家裡的花瓶,繼父用雞毛撣子抽妹妹,無論她怎麼求,繼父都不肯停,還連著她一起打。
十歲的錦書偷了家裡的錢,帶著妹妹坐火車回鄉下找爺爺。
本以為逃出去,就能有不挨打的好日子了。
結果等待小姐妹的,不是雞毛撣子,換成了木棍。
父親早就有了新家庭,繼母生了兒子,爺爺又怎會接納兩個小賠錢貨。
那一天,她八歲的妹妹被打吐了血,她又做了什麼呢?
她哭,她跪著求爺爺,她被爺爺用木棍打到頭暈過去,她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保護不了。
錦書的眼前模糊一片。
噩夢已經結束了,回憶還在折磨她。
今天胡同裡遇到危險的,就算不是張水靈,換做任何一個女孩,她都會伸出援助之手,無論多少個,她都幫得起。
如果十歲的自己,有現在的能力,該多好。
她所長出來的每一根尖刺,都是為了守護心裡重要的人,可是養出這樣一身的尖刺,是需要時間的。
她想保護的人,沒給她足夠的時間,凋謝在她成長之前。
心底遙遠的聲音仿佛在說,看吧,男人就是這樣的。
暴力、自私、大男子主義。
她的爺爺,她的親生父親,她的繼父,長了不一樣的臉,都是一個德行。
可是視線落在桌上的杯子時,錦書遲疑。
紅糖水涼了,沒了熱氣。
或許這世上或許還有一種男人,跟她夢裡的那些雜碎不一樣。
錦書突然想到了什麼,惶恐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