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小心點(1 / 2)

踏上旅途的玄萌並不知道遠在長安的李承乾準備來迎接他。

他更加不知道, 李承乾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少年了。

踏著輕功飛走確實挺瀟灑的,但是和尚的輕功飛不高也飛不遠,玄萌飛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內力不夠了, 要是再不下降,怕是等會兒就會從天而降變成一個摔碎的燈泡了。

玄萌‘降落’下來, 在路邊打坐回內力。

黃小仙從玄萌的衣領子裡溜出來, 像是一條圍脖一樣掛在玄萌的脖子上。

小金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回來, 然後趴在地上。

“玄萌、萌萌, 我們為什麼不雇、雇輛馬車?”不是豹豹不鍛煉, 豹豹是真的跑不動了, 從甘肅一路跑回來沒休息個一天就再跑這麼一趟,妖怪也受不了啊。

“馬車這一路顛兒顛兒的過去也不舒服啊。”

玄萌不是沒坐過馬車,但是這年頭的馬車, 又顛又暈, 坐一會兒他就有點想吐。這暈車的毛病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改成了暈馬車……而且不是有調查表明,越好的車越容易暈, 拖拉機反而不會暈麼。

難道馬車已經可以媲美好車了?

這其中的邏輯關係玄萌是沒想明白。不過馬車他覺得暈,懶得租, 騎馬吧他又不太會。單純地邁著兩條腿走吧,那等走到的時候玄奘就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涼了,隻能選擇用輕功飛了啊。

“我想要個自行車……”玄萌望著藍天白雲感慨著。

“啥、啥車?”

“你不懂, 這是作為一個低碳環保熱愛自然, 熱愛科技的人最基本的需求。”

玄萌歎了口氣再次站起身, “走吧, 我繼續飛了,你記得跟上。”

“豹豹、跟、跟不上啊!”

剛準備飛走的玄萌幽怨地盯著金錢豹,“你不跟上,誰給我指路?”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好不好!

沒有GPS就算了,地圖也沒有,路邊也沒有指示牌,順著官道走也不知道走到哪裡!

這對於一個在遊戲裡都喜歡開自動尋路的和尚來說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玄萌能做到的隻有在路邊休息的時候,問問零零散散可能遇到的路人,來確定他走的方向是不是對的。

一路走一路問加上金錢豹的帶路,玄萌花了三天的時間趕到了長安城。

在趕路的過程中,因為帶著鬥笠太遮擋視線,輕功的時候容易發生飛行撞擊,所以玄萌頭鐵地頂著個大光頭,體驗著高空中更貼近太陽的紫外線的照射。

最終,進了長安城內,向吳總鏢頭詢問玄奘這事兒的玄萌,從當年那個皮膚白嫩的如同剝了殼的雞蛋的小和尚,成功變成了剝了殼的——鹵蛋。

妖型太大的小金被玄萌留在城外,而黃小仙被當做寵物放行了。

鹵蛋玄萌和寵物黃鼠狼,被忍住不笑的吳總鏢頭迎到了五穀輪回之處的長安分店——旁邊的客棧。

“玄奘法師昨日剛剛被押送回來。”

“說是押送,其實我去現場看了下,也就是兩個官兵帶著法師走,法師絕對沒有收到任何傷害。我在江湖上混了那麼多年,如果有點內傷啊外傷啥的,哪怕被衣服裹著,我也能夠一眼看出問題。”

“想當年……”

吳總鏢頭剛準備舉例子證明自己的眼力確實出眾,就被玄萌打斷了。

“我相信總鏢頭的眼力,師兄雖說是想闖關被帶了回來,但是總歸沒什麼大錯,還是個僧人,想必上麵的人也不會為難師兄。”

“是哎,而且我找了點人,聽說玄奘法師現在住的那個牢房也還不錯,應該除了我還有人打點過了。”吳總鏢頭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我去打探的時候還聽說,上麵是打算把玄奘法師給放出來的,但是法師自己犟著,說什麼放他出來也不放他西行,還不如繼續關著他。還說什麼大概是放了他的人沒放了他的心什麼的,不肯出來。”

玄萌的思緒飄了一下下,大概是被那句搶(關)了我的人,搶不走(關不住)我的心的內容給帶偏了。

等玄萌意識到,吳總鏢頭剛才模仿玄奘的語氣說的那一長段話,是在說玄奘根本不想出來以後,玄萌從行囊裡掏出一遝子寫滿字的字,挑了其中三章給撕了。

這三張紙是他在路上想好的,如何想辦法把玄奘從牢房裡給撈出來。

然後玄萌又挑了三張紙,又給撕了。

這三張紙是玄萌計劃好,要是他之前的方法不管用,李家人不打算給他這個麵子把玄奘放出來以後,他要怎麼去牢房裡劫囚的。

計劃A和計劃B,都因為玄奘可想而知的不配合被放棄了。

所以現在就隻能執行計劃C了。

哪怕是個理工男,為了甲方的需求,玄萌他也是做過好多份計劃的。

以前的事兒就不多說了,玄萌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想辦法讓李世民同意玄奘出國遊學,如果可以最好還是那種公派出國留學。

報銷不報銷可以隨意,但是名頭要好聽。

這樣到了那些個小國家的時候,聽著是東土大唐來的高僧,應該也會對玄奘態度好一些。

“看來,我得想辦法麵聖才行啊。”玄萌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

不過,既然玄奘不著急出來,那這事兒就可以從長而計了,沒必要急吼吼地去麵聖嘛。

“吳鏢頭,麻煩您再去京兆府長安令那邊找找人再打點打點,讓師兄在裡麵過得舒舒服服的。吃食什麼的師兄不在意,每天來點素菜就行了,秋葵菘菜都行。倒是還要問問,能不能送點書進去。也不是什麼□□,就給師兄送點佛經吧。”

玄萌這話裡話外的意思,聽著像是讓玄奘安安心心在牢裡住上一段時間。

京兆府的牢房確實分幾個檔次,畢竟京兆府這地方聽著就是會關一些在長安這塊地方,犯了事兒的人。而長安,國都,一塊牌匾下來砸到三個人,裡麵就會有一個有爵位。運氣稍微好點的牌匾,大概還能咋到個公爺家子弟呢。

那牢房不得好好布置布置,才好招呼這些‘貴族犯人’嘛。

以前可能還麵臨著如廁的問題,牢房裡那氣味,就算一人一個豪華大間,不能去到廁房如廁,隻能拉在木桶裡,味道肯定不好。現在可不一樣了,一個隔間裡麵有個抽水馬桶,這使用感受,可比一個小康之家一家四五口人擠一個抽水馬桶要好上許多。

除了采光不太好,吃喝拉撒什麼都不用玄奘自己操心,還能研讀佛經,唔,這麼看來京兆府的牢房可能是個比諦音寺還要好的地方。

“啊對了,快臘八了,牢房裡估計會冷了吧,還得記得給師兄送點厚衣服去。”

臨睡前,玄萌把這件待做事項寫到了自己的小本本上,並且畫了個大大的五角星標明優先級後,才放心地睡著了。

在夢裡,玄萌沒有看到任何人,但是他在心中呼喚了一下那位騎著白象的代表理德和行德的普賢菩薩。

“菩薩啊,不好意思,因為一些突發事件得放您鴿子了,最近實在沒空,而且我也離開了諦音寺。那什麼臘八節的大趴體,明年補給您哈~”

玄萌完全沒想過,要是玄奘知道因為他,耽誤了菩薩的大趴體,說不定會從直接牢裡衝出來揍他……

————**————

玄萌是被黃小仙給喊醒的,用喊這個字眼可能不太準確。

趕到長安的這幾天,玄萌是輕功打坐、打坐輕功,就連吃東西都隻是在路邊驛站開的茶攤上隨便吃點什麼。每天雞鳴不到就起來,到了深夜找最近的驛站睡上兩三個時辰就又爬起來了。

好不容易到了長安後才發現,玄奘不僅沒啥事兒,很可能之後還要把牢房當高級公寓住上一段時間。放下心頭大事的玄萌,在床上睡得那叫一個死豬不怕燙。

吳總鏢頭在房門口敲了好久的門了,玄萌都沒醒。

吳總鏢頭露出尷尬的表情對著身邊從穿著來看就不是一般人的白麵青年笑了笑,又對著房間喊了幾聲,玄萌還是沒有醒。

倒是睡在玄萌枕頭旁邊的黃小仙被吵醒了。

黃小仙這個寵物,沒什麼不好。吃的不貴(愛吃素雞),好養活。還會乾活,保鏢跑腿賣萌樣樣精通,深的玄萌的寵愛。所以能撈到一個枕頭旁邊的位置,枕頭左邊是黃小仙,枕頭右邊靠近強的位置,是那塊石頭。

黃小仙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品種了吧。

他是一條黃鼠狼精,皮毛光滑柔亮,討人喜歡,但是擁有堪比化學武器的臭氣攻擊。

黃小仙醒來以後,聽到吳總鏢頭的喊聲,用他那不大但是很機靈的腦子轉了轉,覺得吳總鏢頭聽上去有點兒著急。於是,黃小仙就自發性地充當了一個鬨鐘。

對著玄萌耳朵‘吱吱吱’,玄萌不醒,聲音鬨醒失敗。

跳上玄萌胸口踩啊踩,甚至還踩到了玄萌的臉上,玄萌依舊不醒,動作鬨醒失敗。

黃小仙搓了搓手,轉了個圈,用那他條摸起來特彆順滑的大尾巴掃了掃玄萌的鼻子。

還在睡夢中的玄萌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吸了口氣——就在此時,黃小仙放了個屁!

那刺激性的氣味,就從玄萌的鼻子進入鼻腔,衝到腦袋裡。

玄萌眼睛突然就睜開了,而且瞪得圓圓的,整個人仿佛宕機了三秒鐘,然後一個翻身滾下床。

那上頭的氣味已經充滿了整個床鋪,開始在房間裡麵蔓延著。

玄萌捂住口鼻,連滾帶爬地跑到門邊,‘嘩’地一下打開門,衝了衝去,跑下二樓,跑出客棧,在大街上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吳總鏢頭這個習武之人,都差點被玄萌推門的動作打到臉,還沒來得及等他開口攔住玄萌,讓他彆跑有人找,吳總鏢頭就也聞到了房裡的那個味道。

Emmmm……

吳總鏢頭對著旁邊那個,表情從不耐煩到錯愕然後在玄萌忽略他衝出去的那刻變成了怒氣的白麵青年,一個抱拳,也跟著衝出了客棧。

習武之人,口鼻耳朵都比其他人靈敏點,所以那味道對於吳總鏢頭來說,也十分上頭。

等吳總鏢頭也衝下樓了以後,那位白麵無須青年才聞到那味兒。

青年感覺到一陣氣血翻湧,有什麼東西好像順著胃袋在往上蔓延,已經到喉嚨管……白麵青年一個沒忍住,吐了出來。

不要以為這是誇張,黃鼠狼的臭氣,確實是有導致嘔吐,眩暈,甚至嚴重到昏迷的作用。

吳總鏢頭衝到客棧之外,和玄萌肩並肩深吸了兩口氣,然後發現白麵青年還沒跟著下樓。

“不好!”

吳總鏢頭回頭看了看客棧二樓,那個白麵青年已經一邊嘔吐一邊扶著樓梯走了下來。下樓中的青年已經處於一個痙攣性的作嘔了,並沒有什麼東西真的吐出來。

吳總鏢頭連忙快走兩步,走上台階,想要扶住那個本來就挺白,現在更是臉色慘白的青年。

還好客棧裡沒住什麼人,收到‘毒氣’攻擊的也就他們幾個和店小二,後廚也沒被影響到。

玄萌走回客棧,找到大廳裡不停用手在鼻子麵前揮來揮去散味道的店小二,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貫錢給了店小二,麻煩他抽空把那些嘔吐物給清理了,再把玄萌的房間給打開門窗換換氣。

打掃衛生本來就是店小二要做的,偶然碰到點酒喝多了的客人,也是要清理一些臟東西的,現在能得到一貫的賞錢,那就是白賺了。店小二立馬笑了起來,說是到後廚給幾位客人來點稀粥雞蛋什麼的當早飯。

“這位法師,您,能吃雞蛋不?”

玄萌給了他一個,你要是敢連雞蛋都不放,這賞錢就收回去了的眼神,店小二秒懂。

白麵青年軟著腿,拒絕了吳總鏢頭的攙扶,還露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

青年忍著脾氣,坐到了玄萌的對麵。

吳總鏢頭陪著笑臉,做到了青年和玄萌的旁邊,構成了一個三缺一的四邊形。

“玄萌法師,這位是……”

吳總鏢頭剛想要介紹一下,白麵青年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潔白的帕子揮了一揮,咳嗽了兩聲。

等吳總鏢頭和玄萌都一頭霧水的看向白麵青年後,那個青年翹起蘭花指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說道:

“小沙彌,你就是玄萌?”

玄萌不知道有多久沒被人叫過小沙彌了。

確實,他現在這個年紀在古代能算成年了,但是玄萌確確實實還是個沙彌。

沙彌不隻是說僧人的年紀小,更是代表了僧人的等級,有點像‘實習生’‘新來的’那樣。而隻有僧人在寺院修行過一長段時間,並且年滿十八之後,才可以受第二次戒,成為比丘僧。

要按照最正統的規矩,那比丘僧再修行個三到五年,才能夠拿到戒牒,也就是‘職業資格證書’,才可以去當行腳僧並且在彆的寺院裡落腳,就比如玄奘法師。

隻不過玄萌這段時間在諦音寺裡已經當上了‘管理崗位’,香客們也都知道這位可是深得菩薩們喜歡的‘佛子’所以尊稱他一聲法師。而其他諦音寺的僧人們呢,首先他們輩分小啊,大部分都是玄萌的師侄甚至徒孫那一輩的,比玄萌大的也是直呼玄萌的法號,真沒什麼人直接對著玄萌這麼不客氣地叫上一聲‘小沙彌’了。

玄萌沒有直接回答白麵青年的話,而是仔細觀察了一下。

白麵無須青年,這六個字其實已經揭露了眼前人的身份。

這年頭,男人都以蓄須為美,基本上是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就會開始慢慢留胡須了。

沒辦法,誰讓當今聖上就時不時地炫耀下他那能拉開弓的胡須呢?

不過李世民這兩年不親自上戰場了以後,稍微注意了一下儀容,沒有讓自己曾經打仗幾個月完全不剃胡須造成的滿臉絡腮胡再出現了。主要是李世民太多胡須看著太凶,在朝堂上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又一言不發死死盯著下麵,容易引發下麵的臣子們的緊張。

既然大部分男人都喜歡留胡須,那什麼樣的二十多歲的人會沒有胡須呢?

大概率是個宦官,也就是太監。

太監這個詞呢,原本是個宦官官職的名稱。到了明朝,宦官們的權利變得大了起來,拍馬屁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太監這種原本隻有少數宦官能夠被稱呼的官職,就被套在了大大小小所有的宦官頭上。

而如今,太監這個位置,還是需要熬熬資曆,或者皇上賞識才能夠爬上去的。

“這位,中人?”玄萌開口說道。

即使這個白麵青年戳了玄萌一下,玄萌也沒有稱呼他為公公。這年頭公公也不是什麼好詞,一般的宦官大多數都在內廷或者宮中服役,直接稱呼中人或者中臣就可以了。

“你可知道,上一個稱呼小僧為小沙彌的人是誰?”玄萌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個端著坐著,眼神裡還帶著點嫌棄的宦官。

“你不說,咱家怎麼可能知道?”白麵青年沒有否認自己是個中人,他畢竟是服侍皇家的人,叫聲中人也算是恰當。

玄萌雙手抱拳對著皇城的位置遙遙一禮,“正是當今聖上。”

“聖上在幾年前拜訪小僧的師父時,小僧有幸為聖上帶過路,得了聖上一句‘小沙彌’的稱呼。”

玄萌也不敢多說,要是說多了被人知道李世民搞大事之前把嫡子嫡女都丟在諦音寺,傳出去也不太好聽。

畢竟那件大事本身,就有諸多爭議。

即使玄萌隻是這麼淡淡提了一句,那白麵宦官也咽了咽口水,端正了自己的態度。

“小、小法師,玄萌法師,不愧是高僧的徒弟,原來是麵過聖的。”

玄萌給了一個禮貌的微笑,不再去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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