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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形容林宴此刻所看見的場景。
她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鮮花公寓16層”。
無數姹紫嫣紅,自上而下,從樓頂開始盛放。
——你見過花朵“吐蕊”嗎?
林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也許是因為“導演組”留給它們的拍攝時間實在過於短暫,那些鮮花並不是慢慢展開的。
它們從“含苞欲放”的狀態裡驟然迸開,比煙花炸開還要迅速。
就像把自己很久以前未曾好好度過的生命,在困住它們好久好久的地方,用“花開一瞬”的強烈和決絕,全部極致地揮霍出來。
綻放。
盛放。
怒放。
那些花瓣頂端讓人驚訝的尖銳形狀,隨著它們將自己的蕊心全部攤開,也慢慢被淡化成搖晃的、毛茸茸的香氣。
而一朵朵花乍現時、單獨色彩的些許鋒芒,也在它們互相推搡之下,被合並成一團一團、一大塊一大塊的,飽和度極高的色塊。
林宴遠遠地從鮮花公寓的十六層往下望,能看到熙熙攘攘,一直流淌到一層的花河。
一切如同春日湧泉,將所有執念隆重地鋪開。
就在此時,澄澈的陽光斜斜傾瀉下去,將本該作為“地獄”結算的十八層公寓樓,照得閃閃發光。
林宴抬頭望去,發現天空也並非她所以為的無邊碧藍。
天空此刻像一麵鏡子,像一張畫布,又或是像林宴永遠不會看到的詭怪論壇影片屏幕。
黑發少女是這片花團錦簇中獨一無二的暗色,而她周圍綻放的花蕊,則讓人想起生命初次的跳動脈搏。
在“導演組”的拍攝場景結算裡——
林宴好像……
什麼都不用做。
因為花想開了。
所以它們可以自由地,給自己千萬種開法。
陽光經過三棱鏡一般的天空,被折射成並不那麼涇渭分明的七種色彩。
而微風輕撫,就像能聽見花開的聲音。
作為“兢兢業業的花店老板”,林宴花寶貴的時間研讀完了老板留在房間裡的專業資料——所以她可以很明確地辨認出“留下來”的那些鮮花。
特彆是、她的“員工”。
多少還是感謝這些花有打工的基本素養,該摸魚的時候沒有直接扔下店長一竅不通的爛攤子訂單轉身就跑。
在這之中,又要重點表揚本可以最早離開,卻硬生生為了——也許是為了她——留到最後拍攝時間的那一批花。
比如滿天星,它扯著個大嗓門從林宴頭頂往下嚎:“老板——你是我見過最認真負責的店長——謝謝你——”
林宴:“嗯,知道了。”
很高興滿天星用的詞是“最負責”,而不是“最專業”。
不然林宴多少還是要心虛一下。
比如白百合,它們嘰嘰喳喳地告訴林宴,已經把風鈴花安全送走了。
林宴點了點頭:“辛苦了。”
而總嚷著要早點越獄的月季,這次反倒是最晚一個走的。
這家夥從不知道哪裡蹭了過來,還故作無意地晃了晃自己巨大的花蕊。
真是花如新語,月季的行動果然相當靈活。
林宴:“……”
林宴:“彆晃,我看到了。”
月季這才老實呆回了原地。
它“看”向對麵神情莫名柔和的少女,非常嚴肅地詢問:
“老板,雖然不知道您把紅玫瑰帶哪去了,但好歹我們也一起搭著工作了這麼久——”
“您知道它走不走輪回嗎?要走的話我就再等它會兒。”
林宴:“……你又不是玫瑰,等它乾什麼。”
月季理直氣壯——
“我倆長的像,當初一直幫襯著互相頂花店的任務訂單來著。”
“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哦,原來是摸魚搭子。
……沒見誰去輪回往生。
還要帶著搭子一起走的。
不是很懂你們這些花搭子。
林宴想了想,回道:“它被收編了,等影片結束後才能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