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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瀟生捏著白瓷罐的邊緣:“你問都不問我的身份,若賢王之子不是我,你不是帶著段喬送死?”
尤恣意靠著門盯著他:“賢王是有四個兒子。”
趙瀟生視線緩緩下移:“他大兒子叫趙瀟生嗎?”
尤恣意揚起下巴:“馮樞密使是這麼說的。”
“馮年在官場浮沉幾十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算是因為我三兩句話就信我跟著我來客棧,毫無防備地,”他略一附身,離尤恣意近了些,“蠢不蠢?”
尤恣意心跳有些慌亂,但眼底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還行。”
這事若真出了岔子,誰也不能怪,要怪就怪她當時一門心思要去籌錢,沒來得及讓段喬來之前去一趟賢王府探探虛實。
再加上她們家沒落後,確實與賢王那一脈失了聯係,實在是忘了……
“趙公子比我想象中的聰明許多啊,”尤恣意勾唇,卻絲毫不慌,“可你怎麼知道,我就沒有後手呢?”
“哦?”
尤恣意按捺不住笑意:“哦。”
話音剛落,她一個側踢,一下子掃下趙瀟生手中的瓷罐,摔在地上直接炸裂開來,尖銳的聲音在黑暗的夜裡格外刺耳。
“彆殺我!錢都給你們!”
與此同時,樓下突然傳來掌櫃的苦苦哀求之聲,不知何時躲藏在這裡的黑衣蒙麵者從客棧二樓的各個房間破門,手執利器,將他們三人的這間屋子團團圍住。
趙瀟生背過手去,嫌棄地看著被眾人掀起的灰塵,微微後撤幾步:“我就開個玩笑,用不著這麼警惕吧。”
說話間,他瞥了眼段喬,卻發現這可憐的小姑娘也被闖進屋內的黑衣蒙麵客摁住,對這一切猝不及防。
趙瀟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尤恣意。
見人都被摁住,尤恣意拂了拂身上的塵土,坐到趙瀟生屋內的木椅上蹺起了二郎腿,用手隨意扇了扇燭火,“這動靜鬨得,塵土全起來都看不清人臉了,燭火得燒得再旺些。”
趙瀟生的眼尾被燭火熏得有些發紅,還是淡淡地看著她的動作,無奈道:“你光用手扇有什麼用,除了煙還是煙,不滅了就不錯了。”
“我樂意,”尤恣意伸了伸懶腰,手挎在椅背上吊兒郎當地坐著,抖著腿,“裝了一路了可累死我了。”
“裝?”
趙瀟生眯起眼睛。
“確定是他?”
尤恣意抬眸看著一眾黑衣人,“他可不是什麼王爺公子,就是個坑蒙拐騙編了個身份的混混。”
“錯不了,盯了他一路,那信就是交給他了。”
“行,”迎著燭火,尤恣意瞧著領頭的黑衣男子,“先前說得不會反悔吧,我把信拿來,你們給我莊子和地,讓我離開京城。”
“絕不反悔,我們是生意人,”那男子用濃重的口音道,“生意人,最講誠信。”
“行,”尤恣意笑著扇了扇蠟燭,又看向趙瀟生,“實話告訴你,我爹娘走了以後,我活得很難的,一個女子整日靠追賊查案討生活,累都累死了,而且書院能乾什麼?讀書根本改變不了我的現狀,不如——”
她伸出手來,“我尊稱你一聲趙公子,既然趙公子手中這個邊關官兵私自克扣賑濟糧甚至與這幫人的國家往來的信件,不如交給我,咱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手拉手一起走,為他們效力可好?”
趙瀟生目光從她的手邊移開,盯著她的雙眸,勾唇一笑,“堂堂將軍的女兒如此行事,你父母若是在天有靈,會被氣死。”
“時局所迫,”尤恣意笑,“爹娘都為了這救災糧死了,還差點被扣一個謀逆不忠的帽子,我一個人在京城裡活著束手束腳也害怕,為自己留條後路情有可原吧。”
趙瀟生默默看著她抖得似乎不那麼頻繁的腿。
“謝謝尤姑娘,”為首的黑衣蒙麵客適時插了進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麻煩將信件快快交給我。”
“事態轉變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在他手裡,”尤恣意抬抬下巴示意,“不過先說好,東西給你們,你們保證我離開京城也能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