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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一直在旁候著察言觀色,見這鬥笠客始終沒有急著與他再次理論,卻默默地注視著幾人的背影直到那四人徹底離開才收回目光。
他似乎還聽到了這男子有些不屑的輕嗤。
“額……”他仔細瞧著身形,試圖從中判斷他的性子,以及做好打算——萬一這位爺脾氣一急揮刀哢哢就是一通亂砍他該怎麼跑。
“這位客官,您看……這事咱怎麼協商一下?”
“沒得協商。”
此話一出,饒是小二做慣了迎來送往的活計,見過的人不說一萬也有八千,也難得晃了下神——怎麼回事,這聲音不大對勁啊?
這男子說話的音色好似比方才在樓下偷聽時要清亮冷冽了不少,顯得這客人年輕了少說十歲。
這難道不是一個人?
他心裡犯著嘀咕,悄悄碎步後退著,從上到下打量著此人——身高身形一樣沒變,是一個人啊。
不過這屬實不在他應該考慮的範圍,說話的功夫便又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商人來住店,他有些愧疚地對這怪人道:“抱歉哈客官。”
隨即他果斷地將這人晾在一旁,毫不猶豫地帶著這些商人跑上樓去安排房間。
這樣的怪人,能少搭理便少搭理。
隻是——
“這位小哥……煩請您在樓梯上讓一讓。”
正堵著樓梯的男子聞言靠邊站了站。
“……勞駕收下您的鬥笠,太大了,老打著人。”
男子抬了抬帽簷。
但幾乎沒什麼變化。
來來往往的所有客人都看到樓梯上立了個來者不善的俠客,嚇得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店小二深知這不是長久之計,彆到時候事情沒解決,客人都嚇跑了,那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客官,我說……您到底想怎麼著?”
青天大老爺,這話他憋一肚子老早就想問了,這人幾乎是和那江南幾位客人一個點來的,結果一問也不住店也不吃飯,還一個沒看住就奔二樓去了,就這麼奇裝異服的在店裡惹出是非,換誰誰不膈應?
男子:“與你無關。”
“……話不能這麼說,這事既然發生在我店裡,那我就得管到底,”這小二幾乎用儘了畢生的熱情,一個勁地追著男子道,“您說吧,什麼要求我都能滿足!”
“而且……您確實耽誤本店……您說……是吧……”
“倒也不必。”
你一言我一語交談這麼久,那鬥笠客仍舊沒有摘下自己的帽子,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臂上,輕輕叩擊著布料,那小二離得近些,隱約能看到白紗下揚起的唇角:“小哥說得有道理,我也知道在這裡僵持著不是什麼好方法,雖然我占理,但外人眼裡我還會落得埋怨,這樣吧——”
鬥笠客突然毫無預警地衝著店小二“哢”就是一抱拳,“我決定住店,給你錢,彌補你!”
白花花的銀子晃著他的眼,小二被嚇了一跳,忙捂著心口道:“不至於不至於,那我就給小哥您開一間……這事那幾位確實有問題,但是做生意嘛,和為貴,我作為店家就再給您道個歉,必須給您安排一間最好的房間,您若是氣還不消,就等他們回來再掰扯,您看成不?”
“我倒是沒這麼小氣,”那鬥笠客語氣裡帶了笑意,“若您真覺得對不住我,便在選房這事上依我一下,如何?”
“沒問題!您說,我們儘管安排!”
鬥笠客表情十分自然:“我要選個房間。”
“您說,”這個大麻煩總算要解決了,小二喜笑顏開,哐哐一通翻著本子,“要哪個房間我都給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