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璥本還想多說些什麼,盛長樂卻已經一句都不想再聽下去了,“熙華可否先行告退?”
李元璥眉頭緊擰,也隻好道:“那你仔細考慮考慮。”
盛長樂又行一禮,就這麼轉過身開門離去。
李元璥看著她的背影,久久陷入沉思。
盛長樂出來外屋,又見父親目光沉凝的看著她,輕歎一聲,“皇命難違,就委屈你了。”
盛家曾輔佐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世代效忠大周皇室,父親也是朝中守舊派的核心之一,一直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扳倒徐家的事情上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此番皇帝要將她安插進徐家,自然也是事先跟父親商議好的。
盛長樂不怪父親赤膽忠心,也不指望他能生出謀反心思,反正她是不會再效忠這狗皇帝了,那就各為其主吧!
她向父親行了個禮,眸色暗沉下去,“女兒定不負聖上和爹爹厚望。”
“……”
盛長樂離去之後,盛儼和皇帝還留在書房密談許久。
回屋路上,凜冽寒風吹拂到臉上,刀割般刺痛的感覺似乎在時刻提醒盛長樂,她真的還活著,而且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
既然皇帝將她當成棋子,父親將她當成犧牲品,前世忠心耿耿換來的卻是與徐孟州一樣的慘死下場。
重活一回,她再不會任人擺布做什麼狗屁棋子,她要開辟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將前世欺騙她、利用她、害死她的人都統統踩在腳下!
所以這回,她依舊會嫁給徐孟州,隻不過這次,她是真心實意的嫁給他。
前世,她人雖嫁了心卻從來沒嫁,從來不曾把徐孟州當成她丈夫看待,一直在暗中幫皇帝,幫母族,可仔細想想,徐孟州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好夫君。重點是,放眼望去,朝中有權有勢還能踩在狗皇帝頭上的人,除了徐孟州還能有誰?
她畢竟和徐孟州做了五年夫妻,早就對他了如指掌,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一清二楚,當初她為了他可是費儘心思,這輩子再照葫蘆畫瓢重來一回,還不手到擒來?
要是換個人還得再多費心思,那該多累。
*
次日一早,暖閣香閨之內。
清晨熹微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戶照進屋內,可見窗前一張雕花黃花梨鏡台,台麵上放滿了胭脂水粉,頭麵首飾,還立著一麵菱花銅鏡,鏡中映出一張少女絕美的臉蛋。
正是盛長樂靜靜坐在鏡前,任由著一眾丫環婆子伺候著綰發梳妝,精心打扮。
看著鏡中年輕了五歲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的自己,盛長樂還久久如夢似幻的。
隨後外頭有人前來稟報,“老夫人讓人來傳話,說是今日領著郡主進宮謝旨。”
畢竟聖旨賜婚的大事,盛長樂理應進宮叩謝皇恩。
前世盛長樂彆說謝恩了,關在屋裡裝病大半個月才接受嫁給徐孟州的事實。
盛長樂收拾妥當之後,便出門前去永福院,準備接祖母一起進宮。
她攙扶著盛老夫人,一路出了侯府,坐上精致華美的馬車,穿過縱橫交錯的街道,朝著宮裡而去。
盛老夫人年紀不過五十出頭,鬢間已有幾縷銀絲,衣著大方得體,精神抖擻的模樣。
盛長樂回靖安侯府之後,因為與繼母葉氏不合,剛開始處境堪憂,得知老夫人也不喜葉氏之後,便主動巴結上了老夫人這個大靠山。
秉承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理念,兩人一拍即合,盛長樂這三年就一直養在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對她也算是疼愛有加。
二人並排坐在馬車裡,老夫人便趁此機會,仔細詢問婚事相關,還悉心叮囑了許多為婦之道,盛長樂都一一聽著。
盛老夫人握著少女那細嫩的小手,心下不禁感歎,“到時候嫁到國公府沒人給你撐腰,可不得再像如今這般無拘無束了,這兩日我會給你請個嬤嬤回來,好生教導一番婚前事宜,教教你持家之道,今後打理好中饋,服侍好公婆,才能在國公府有個立足之地……”
原本這些事讓繼母葉氏去操辦就行了,不過如今盛長樂要嫁的人可是當朝首輔,太後的弟弟,老夫人怎能不多費心一些?
提到請嬤嬤教導,盛長樂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
前世父親和皇帝都在她身邊安插了許多人手,以陪嫁之名讓她一並帶到寧國公府去,那時候他們站在同一陣線,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妥的,而且帶去的人確實明裡暗裡幫她辦了不少事。
可現在,盛長樂一開始就打算擺脫他們的控製,所以那些人肯定是不能帶的。
如今,與其等著他們給她送人來,還不如自己提前挑好親信,收羅幾個得力幫手,免得今後被人拿捏。
馬車上,老夫人在耳邊絮絮叨叨,盛長樂卻在冥思苦想著心腹的人選。
*
馬車一路抵達宮外,映入眼簾的便是恢宏大氣的皇宮正門,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耀之下顯得熠熠生輝。
重獲新生之後,盛長樂看著這宮門的一瞬間,種種往事浮現在眼前,心下還感慨萬分。
隨從隻能等候在宮外,盛長樂攙扶著老夫人進宮,徑直去太後日常起居的長生殿覲見。
金碧輝煌的長生殿內,徐太後一身金鳳刺繡常服,雍容華貴,氣度非凡的高高端坐在寶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