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盛長樂如常前去永福苑給外祖母請安。
今日侯府大大小小的女眷都在,盛長樂一來便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紛紛朝著她看了過來。
特彆是,盛長樂無意間目光落到四妹盛長安身上時候,發現四妹也正在看著她,唇角還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隻是簡單的一個對視,盛長樂都能感覺出來,四妹是聽懂她昨日的意思了?
她也唇角微勾,回了一個微笑。
向盛老夫人請安之後,各自寒暄幾句,無非都是在提到盛長樂這樁婚事,有問到頭上的,盛長樂都一一應付過去。
眾人請安離去之後,盛老夫人特意單獨留著盛長樂在屋裡敘話,也多是交代籌備婚禮之事。
盛長樂還笑了笑,“祖母年紀也大了,這些事何必親自費心,不如就交給她們下頭的人就是。”
盛老夫人冷笑了一聲,道:“能交給誰,交給葉氏?她那沒見過世麵的樣,能辦得妥善?你這婚事可非同小可,寧國公、首輔和太後,乃至於全京城的皇親國戚、世家勳貴……這麼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全天下無數雙眼睛看著的,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可不隻是丟你我的臉!”
盛老夫人反正至今看不順眼葉氏。
當年盛儼原本一開始是想娶葉氏的,可盛老夫人嫌葉氏門第不高,小家子氣,不同意這門親事,所以盛儼和葉氏就沒成。正逢仁宗皇帝突然要將昌平公主許給盛儼……
公主早產難產離世之後,還沒一年,盛儼說什麼也要娶葉氏過門,這回肚子裡已經揣著有了,盛老夫人氣得半死,拗不過他也隻能妥協。葉氏進門之後生下龍鳳胎,更是被盛儼護得嚴嚴實實的,盛老夫人依舊不滿葉氏,可看在那一對龍鳳胎孫兒孫女的份上也就沒太計較。
盛長樂從小跟著太皇太後住在宮裡,隻有偶爾逢年過節才回侯府一趟,對父親和盛家沒什麼印象,也是後來回侯府之後才發現,爹爹的真愛是繼母,眼裡隻有那對龍鳳胎弟弟妹妹,與她素無感情,繼母又看她礙眼處處刁難,從前對她阿諛奉承那些人,紛紛都換了一副嘴臉,一個個恨不得把她踩到泥土裡去,她明明貴為郡主,可是卻處境艱難,活得像是無依無靠的孤女。
她那個時候才意識到,以前是因為她有大靠山,人人都奉承太皇太後所以才會對她好,太皇太後一走她就什麼也不是了,她若不為自己籌劃,必定前途渺茫。
盛長樂用了一年的時間,先在侯府靠上盛老夫人這顆大樹,後又進宮給李月容做伴讀,攀附皇帝,通過種種手段維係她在皇室的人脈關係,這才一點點恢複原本應該有的模樣。
也正是因為她小小年紀就看透了那些趨炎附勢、人性冷漠的醜惡嘴臉,才早早意識到身居高位,手握權力的重要性,因而下定決心,哪天她也要成為那個大靠山,讓天底下所有人都跪在她麵前抬不起頭來!
盛長樂從永福院離開之時,帶著幾件盛老夫人賞給她的嫁妝,另外還有一名負責婚前禮教的嬤嬤,以及精心挑選出來給她作為陪嫁的兩個丫鬟和兩個仆人。
當然,這五個人其實都是父親借著祖母的名義塞給她的。
隻不過,顧忌到秦嬤嬤很可能是徐太後的眼線,父親沒有像上輩子那麼明目張膽了,請來的嬤嬤單純隻負責禮教,丫環仆人也隻是挑選了精明能乾且會武藝的,餘下要陪嫁的盛長樂在自己院裡挑,免得讓太後聽見風聲起疑。
如此正和盛長樂的心意,想來把秦嬤嬤帶回來也算沒白費心思。
前世她學了三個月的旁門左道,還包括引誘男人的床笫之術,托秦嬤嬤的福,這輩子不用再學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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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幾日,盛長樂都關在閨房裡,心不在焉的跟著紀嬤嬤學那些的禮教課程。
因為前世都學得差不多了,她如今隻是做做樣子,還總覺得百無聊賴,有些靜不下心來。
好在,正當她悶得發慌之時,淮安長公主李月容給她送來請柬,說是衛王五年未回京,過兩日要在清漪園宴請舊友,才以李月容的名義給她送來請柬。
位於西郊明月湖畔的清漪園是皇室諸多皇家行宮園林之一,以前盛長樂倒是也跟著李月容去過一回。
此番收到請柬,盛長樂趕忙吩咐沉璧道:“去跟大姐、三妹和四妹都說一聲,讓她們後日隨我一起去清漪園吃酒。”
沉璧以為自家郡主在備嫁,應該不打算出門的,誰知她不但要去赴宴,還要帶著侯府的姐妹們一起去。
問題帶著大姑娘和四姑娘,沉璧還能理解,連三姑娘也要帶著……想想三姑娘最近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連沉璧都很厭煩她。
沉璧湊上來,疑惑的皺起眉,“郡主平時都不帶她們的,今日突然要帶,人家不一定會領情,何必呢?”
盛長樂輕笑一聲,“說是長公主的意思即可。”
前世在家備嫁她推掉了所有的請柬,現在,誰的請柬都可以推掉,可是衛王的不能,她必須早些提醒一下五表哥才是,免得再釀成前世的悲劇。
至於為什麼帶著三妹和四妹……眼看著時間將近,盛長樂覺得,有必要推波助瀾一下。
果然盛長樂派人過去一說,三妹和四妹都爽快的就答應下來,大姐一向不喜歡摻和這種場合,所以找了個借口婉拒。
於是過了兩日,盛長樂早早起身,挑選一件新裁的裙子,上身朱槿色織金妝花孔雀羅掐腰小襖,下身同色羅裙,頭戴的是金鑲珠寶九鳳銜珠首飾,特意精心的梳洗打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