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隆冬季節,一年一度固定的皇家狩獵大典,少年天子禦駕出行,身著純白騎裝高坐馬上,率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前往驪山田獵。
隨行的隊伍之中朝廷武將巨多,靖安侯盛儼、北庭大都護沈歸和寧國公世子徐定州等人皆在其列,也有朝廷重臣,和許多皇親國戚隨駕,譬如首輔徐孟州,衛王李元瑉等人,一行人各個身形矯健,駕著寶馬,精神抖擻,加之背後跟隨著的數千騎兵,旗幟飄揚,威武不凡,一眼看去氣勢磅礴。
因為大周朝開國以來便崇尚騎射,特彆是高門貴族之間,更是將騎射狩獵視為一種高端娛樂,不分男女,人人皆會。
此番皇家狩獵,自然也是帶著女眷的,有宮中嬪妃,也有許多皇室宗親,盛長樂和淮安公主李月容都在其中,不過太後因為身體不適不曾跟來,皇後也因為懷有身孕也不宜出行。
盛長樂現在的體虛柔弱,本來也不打算來的。
不過後來想著撮合李月容和沈寂這件大事,就硬拉著李月容一起來了。
李月容解毒之後,身體已無大礙。
兩姐妹手拉著手,坐在同一輛馬車之內。
盛長樂拉開車窗,伸長脖子,瞭望前方遠處的行軍隊伍之中某個身影,竊笑一聲,拉著李月容也過去看,還一番好說好話。
“我覺得這個沈寂真的還不錯,我都讓人打聽過了,今年十八,聽說常年混跡在軍營裡,女人都沒見過幾個的,又單純又憨厚,而且生得高大魁梧,威猛過人,雖說是養子,不過自己也有不少軍功在身,將來必定前途無量的,你當真不打算考慮一下?”
李月容前世嫁給了那個謝世安,這輩子盛長樂本來是想繼續撮合他們的。
不過李月容明顯對謝世安一點興趣也沒有,反倒是沈寂,一說起來就臉紅害羞的,一看就是自己喜歡卻不好意思承認。
李月容彆開臉,也不說話,一副羞於啟齒的模樣。
到了驪山,一行人先安營紮寨。
徐孟州是要拉著盛長樂跟他一個帳篷的,可是盛長樂不願意,非要跟李月容一個帳篷。
徐孟州臉色很是難看,盛長樂還哄他說,是因為舍不得跟他分開好幾天,這才跟來驪山狩獵的,結果根本就不是!
男人氣勢洶洶的,拽著盛長樂的胳膊,將她拉進了帳篷裡。
他緊緊凝眉,垂目斂眸,將她抵在屏風上,壓低聲音道:“昭昭,你身為人婦,應當與夫君同住,怎還能跟閨中時候一樣與長公主住一起?”
盛長樂踮起腳尖,湊上去,壓低聲音道:“你帳篷離得聖上那麼近……”
她的意思,不想看見李元璥。
雖然說她已經刻意回避,可是總不能一輩子躲著的,隻要事情沒結束,難免都會碰麵。
先前她遇見李元璥,雖然李元璥沒搭理她,不過她總不能不搭理皇帝吧,所以隻能照例行禮問安,那模樣,是當真劃清界限,隻是君王和臣婦的尋常關係。
徐孟州卻不然,“怕他作甚,有我在,他又奈何不得你。”
“……”
盛長樂最後拗不過男人強勢要求,隻得妥協下來,還是與他住在同一個帳篷。
是朝廷禮部製定好的狩獵流程,明日才正式開始,為期三日。
今日頭一日到驪山安營紮寨,一眾人等便迫不及待的,策馬揚鞭,手持弓箭,出去狩獵一圈,隻為熱熱身,順便還能晚上吃上烤野味。
因為今日各自出行,自由狩獵,徐孟州也想帶著盛長樂出去放鬆放鬆。
他牽著她的手,來到備好的馬旁。
盛長樂卻癟嘴道:“夫君,我走幾步都累,你還指望我能騎馬麼?”
因為大周朝女子也要學騎射,盛長樂是會騎馬的,不過現在實在有心無力,過來狩獵也實屬湊熱鬨。
徐孟州早就知道她肯定騎不了,所以也沒指望她自己能騎馬去打獵。
男人將她身子橫抱而起,放到馬背上坐著。
隨後他也翻身而上,坐在她背後。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一個高挑一個纖柔,因為穿的是同色的騎裝,斑駁樹影照射在二人身上,一時燦若春華,猶如天生璧人美玉那麼般配。
徐孟州胳膊將她環著,牽著韁繩,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明日可能就沒空照看你,今日先帶你去玩一玩。”
說著,男人策馬揚鞭,坐下寶馬嗒嗒出發,朝著山間密林裡而去。
夕陽的照耀下,茂密的叢林山野染上了一層火紅的顏色,蕭瑟秋風一吹,林中樹葉紛紛落下,在地上鋪上厚厚的一層。
馬蹄踩踏在落葉上,卷得枯葉飄飛,所到之處,驚得路邊枯草亂舞。
男人手把手的,握住盛長樂的手,教她瞄準目標,挽弓射箭。
“嗖”的一聲,一支羽箭脫弦而出,以電閃般的速度,直朝著前方枯草之間的一隻野兔飛上去。
盛長樂鬆了手,目不轉睛的看著飛出去的箭,一時間呼吸一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睜睜看著羽箭一擊即中,直射穿野兔的身子,那野兔跑出兩步便翻到在地,掙紮幾下徹底沒了動靜。
馬蹄在帶血的野兔身邊停下,旁邊隨從下馬,提起獵物的耳朵,擰到盛長樂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