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徐景明的一瞬間, 徐孟州鳳眸微眯, 眼中星辰流轉, 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過他還是假裝不認識, 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徐景明帶著人, 一間間的屋子敲開門, 問話搜查,最後來到徐孟州門前。
徐孟州易容過, 所以對麵的徐景明也沒認出來他, 隻是照例問話, 檢查是否易容, 搜查屋子裡是不是藏著人, 都被徐孟州演技輕易敷衍過去。
大概是查了太多的客棧,加之時辰已晚, 徐景明看得眼花繚亂,有些麻木了,不想多浪費時間,所以看著不像是徐孟州就匆匆帶著人離去。
看他們離開之後, 徐孟州不緊不慢的關上房門。
可背過身去, 麵色漸漸陰沉下來,眉頭擰緊了一些。
他快步來到床前, 拉開簾子, 就見盛長樂正裹著錦被, 提心吊膽的看著他, 悄聲詢問, “怎麼樣?”
徐孟州微微搖頭,其實,他也不能確定,是沒被發現,還是徐景明已經認出他來了,卻故意放過了他。
他道:“是景明。”
盛長樂詫異,“他怎麼來了?”
徐孟州回答,“應該是奉命來逮捕我們的。”
盛長樂心跳劇烈,焦灼不安,連忙說道:“我們現在要不要趕緊走人?”
徐孟州搖頭,現在走的話,怕是正好暴露了身份行蹤,到時候所有官兵都會蜂擁而至,他們就插翅難飛了。
現在,也隻有先抱著僥幸心理,徐景明沒認出來,今晚若無其事的睡一覺,明日再不慌不忙的離開此地。
起初,兩人都毫無睡意,隻怕夜裡會有偷襲,抱在一起時刻警惕著。
可後來,盛長樂實在太困,便枕著男人的胳膊,不知不覺,沉沉睡了過去。
隻剩下徐孟州還獨自清醒著,守護他懷中的軟玉嬌香,嗅到吐氣如蘭,一垂眸,便正好看見她那紅潤鮮豔,誘人采摘的櫻桃紅唇瓣,微微蠕動,因為呼吸,胸前的弧度正均勻的上下起伏,惹人無儘肖想。
不過他也隻是腦子裡想一想罷了,想一想正好睡不著,更精神了些。
次日一早,眾人吃過早飯,準備好乾糧之後,這才跟往常一樣出發。
離開縣城,徐孟州頻頻回頭,確定有沒有人追過來。
他們一行隻有阿東、鵲羽、秦艽,以及盛長樂和徐孟州夫婦這五個人,坐著兩輛馬車,其餘侍衛和暗衛都是要麼遠遠跟著,要麼分散行動。
走出大半日之久,確定安全之後,盛長樂才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來我們又要換一套打扮了。”
換一套裝扮其實挺麻煩的,不僅衣裳馬車要換,易容要換,還要準備偽造的通關文牒。
徐孟州將牛皮水壺遞給盛長樂,“嗯,我這就讓人前去準備。”
於是吹響他的暗哨,不過片刻,有暗衛騎馬趕來,將他的命令交代下去,把需要的東西在下一個關口處準備好。
路上,搖搖晃晃的前行,盛長樂靠在男人胸口上,還有些歉疚,“要不是我拖累了夫君,夫君早就應該逃出生天了。”
徐孟州低頭,手掌蓋在她腹部,“分明就是他拖累了我們,待他出世好好罰他。”
盛長樂嗤笑,“哪有你這樣做爹的,都還沒出生,就開始在想如何罰人家了?”
徐孟州捧著她的臉,“誰叫他讓昭昭受罪。”
盛長樂側過身去,都不想理他。
本來在他們以為已經相安無事之時,卻遠遠聽聞有馬蹄聲傳來。
阿東扭頭回去一看,就見有人獨自騎著馬,朝著他們飛奔而來,明顯是衝著他們來的。
靠近之後,才看清楚,竟然是徐景明。
阿東頓時警惕起來,推開車門,詢問,“六爺,是徐景明,獨自一人騎著馬追過來了,也不知有何意圖。”
徐孟州撩開卷簾看了看,確實隻見徐景明孤身一人騎著馬,便吩咐阿東將馬車停在路邊,然後讓盛長樂把帷幔戴上,準備會一會徐景明。
徐孟州騎馬來到馬車旁邊停下,翻身下馬。
正好就見徐孟州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居高臨下對著他。
徐景明蹙眉,道:“六叔。。”
徐孟州呼出一口濁氣,也就問他,“你如何認出來的?”
徐景明指了指徐孟州的手,“六叔手上的紅繩,是我親自係上的。”
寧國公過世,徐孟州無法披麻戴孝,全身上下,隻留著從葬禮上帶出來的這根紅繩,算是在心裡服孝了,卻是不知,小小的一根繩子竟然會暴露了他的身份。
徐孟州輕笑,“所以,你是奉命前來捉拿我的麼,怎麼也不多帶些人馬,一個人來,你覺得把我捉得回去?”
徐景明道:“六叔誤會,景明隻是想來送六叔一程。
“景明知道,六叔定是冤枉的,不可能是六叔害死的祖父,可是,景明勸過幾位叔叔,卻無濟於事,實在兩邊為難,此番主動請求前來捉拿六叔,其實就是想給六叔開路。”
徐孟州將信將疑,久久審視著他。
徐景明說要護送他一程,明日保他離開安定。
安定是最後一道防線,往西是沈歸守城的平涼,再往西就是衛王所在的隴西,所以隻要能過了安定,那邊有沈歸的人接應,到時候就安全了。
徐景明抬眸審視著徐孟州,看他眸光深不可測,也不知有沒有起疑,隻得小心翼翼的道:“景明也是一番心意,六叔若是心有疑慮,景明回去就是。”
徐孟州眸光卻漸漸暗下來,歎息道:“我正愁不知如何過安定,你若能幫這個忙,自然是好。”
徐孟州同意了,徐景明頓覺暗喜。
本來徐景明是想跟著上徐孟州馬車的,順便套套話,卻無意間瞥見裡頭還坐著個女人。
徐景明疑惑詢問,“這是?”
徐孟州回答,“是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