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次的教研討論會。
施辭發完言,就有點百無聊賴的。萳大是她的母校,不可能沒感情的,但是周圍同事不是比她大,就是她覺得人家無聊,所以施辭同事緣一般般。
她來萳大的第一年,課堂就座無虛席,甚至有不少彆的專業跑過來旁聽的?那時帶三年級本科生的《運籌學導論》,經常說的話是:“怎麼?這題還需要算這麼久?”
“這有什麼難的,答案不是已經在那裡了?”
“看著我做什麼?我是很美貌,可解題思路不在我臉上。”
“那位同學,把手機舉高點,不要把我拍歪了,不用開濾鏡。”
……
課堂上笑聲連連,學生們全程星星眼。
但是學期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頭一年掛的學生太多,連院長都驚動了。
院長是她本科生的老師,笑眯眯地提點她,叫她不要太嚴格,“小施辭啊,不是所有的學生都像你們那會那樣聰明的。你得有耐心。”
“去掉‘們’,老師,最聰明的難道不是我?”施辭在她麵前有點沒大沒小的。
“哈哈哈是是是。”老教授瞄瞄她,“還有穿著上也不要太年輕了,畢竟你是師長啊!”
施辭聳聳肩不可置否。
第二年她稍微放鬆了一點,但聽課的學生更加多了,學校安排的教室都坐不下,走廊都站滿了,還有人拿著相機錄課的,整理成視頻專輯。
施辭眼尾瞟過去一眼,“雖然我很美,課很好,但我不想在網絡上看到這些。”
所以這些視頻隻在萳大校園的內部裡流傳。
所以她在萳大很出名,也很如魚得水。
她收到很多的表白,同事,學生,男人,女人的都有。
不過她不吃窩邊草,再可口也不吃。
不過也沒遇到可口的。
她實在是不太喜歡每周都要開會,每次開都要走神,尤其明天就開始放清明假。
她打開微信,翻來翻去,翻到和施海的對話框。
最後一行字,“她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樣,隻能走人了!我那個兄弟告訴我,除了原地等待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那就是認她當乾姐姐,先拉近距離,有話聊再說。”
玩哥哥妹妹姐姐弟弟這一套啊……
老套。
施辭當時輕輕哼一聲,回道:“我有你一個弟弟還不夠,你還要給我多找一個妹妹?”
對話就到這裡為止,也不知道施海是不是真的去認了人家當姐姐。
施辭指尖往上滑。
停頓在施海拍的一個視頻上。
畫麵是她見過兩次的臉。
施辭細白的指尖懸空頓了頓,再點了點。
皮膚很白,甚至是有點病弱的白。烏黑的短發,脖子細而長。從發絲到脖頸被陽光渡了一層薄薄的金邊。
眉眼低垂,是在認真地在學習,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對麵坐的施海。
真的是難追啊!
施辭翹了翹唇角。
連續幾天是陰天,小雨霏霏,清明時節雨總是紛紛。
萳城北邊的郊外的墓園裡。
施海在爺爺奶奶的墓地前說了幾句話,便走了一段路,去找施辭。
在另一塊墓碑前,施辭站在那裡,微低著頭,把懷裡抱著的那束白玫瑰放下。
施海沒有走過去,貼心地給他姐姐留了空間。
墓碑上的照片是個笑起來有一對甜甜梨渦的女孩子。
施辭默默地凝視照片一會。
“這幾年我有時在想,30歲過後的你會是什麼樣子呢?”她微笑起來,“應該還是這麼可愛吧……”
指尖摸了摸照片。
“我挺好的。”施辭笑了一聲,“不過,還沒遇到有你一半可愛的人。”
她的目光落到白玫瑰花,又回到了照片上。
“要是遇上了……會帶來讓你見見……”
她的聲音柔和,好像麵對麵跟老友聊天。施海隔了不遠,也聽了大概。
施辭出櫃是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有點記不太清細節了。
似乎是在施辭上大學的時候,有天她把女朋友領回家來,正式向父母說清了她的取向問題。
施海後來分析,丁女士和施老頭可能一直都看破不說破,不反對也不讚成,誰知施辭特彆堅定,硬是把層窗戶紙撕破,逼父母表態。
施海那時不過七八歲,隻記得當時家裡吵過幾次架,施辭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也沒陪他玩。
後來又有一段時間,丁女士和施老頭似乎同意了,也接受了。施海對姐姐女朋友的印象是很漂亮,很有耐心,每次來家裡都給他帶玩具,偶爾還會帶他出門一起玩。
丁女士對他說家裡多了一個姐姐。
施辭對他說這是姐姐心愛的人。
他似懂非懂,樂見其成。
後來,姐姐心愛的人生病了,後來再也沒有來過他們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