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趙使想必不曾想到,也是一怔,道:“以擒殺郭隨處為界分地?”亞父一笑,道:
“不錯,郭隨現處儻州,若是貴軍勢大,他必南逃,若是我軍勢大,他必北逃,但看他逃至何處被擒被殺,若是在儆州被我軍殺了,則儆州以南七州歸我軍。
,趙公與羅將軍分剩下八州;若是貴軍在迎州擒住郭隨,則貴軍分得迎州以北七州,我軍與羅將軍分剩下八州。趙使以為可否?”
我雖不甚明白,但情知亞父如此行事,必有他的道理,隻看趙使如何應對。
趙使不敢擅做主張,隻道需報趙儲芫決斷。
趙使一走,蕭疏離開口道:“亞父,郭隨往北有趙儲芫,再往前有紅藍江,即便渡過紅藍江,又有朱襲與霍威,而往南隻有我軍,他又豈會往北逃而不往南逃?”
這也正是我心中疑問,我看向亞父。
亞父氣定神閒地道:“當務之急是要早日結盟出兵,兵貴神速,才有勝望,若多拖一日,便少一分勝算,分地多與少,倒在其次,即便趙儲芫多分得兩州,那又如何?”
不錯,塗黨與起陽,無論如何不可能分給我南劍之盟,其他之地,多兩州與少兩州,又有多大乾係?
張遠接道:“郭隨在三路夾攻之下,若要求援,必定不是向朱襲便是向霍威;但不論是誰出兵,隻能是渡紅藍江攻趙儲芫來圍魏救趙,因此他為自保必不願出重兵伐郭,如今元帥以擒殺郭隨處為界分地,趙儲芫不得不重新考慮是否出重兵伐郭。”
亞父點首,看向蕭疏離道:“疏離說的對,如此情勢下,誰都以為郭隨隻會南逃,不會北逃。因此趙儲芫定會動心,以為有利可圖。我正是出於此,才出此策的。”
言眺忽道:“若是他不上當,又該如何?”
亞父哈哈一笑道:“兵行險招,有時難免要賭上一賭了。”
我步入中庭,示意郭靈在外等候,隨即叩響亞父房門,亞父開門,麵上神色如常,我不禁心中疑惑。
一進門,已有一人跪倒在地,向我參拜道:“千夫長李十七見過主公。”我聽得“李十七”三字,立時想起為羅靈通尋母一事,心中頓時一喜,忙叫他起來。
仔細打量時,麵前是一個年過三十之人,麵容和善親切,肌膚細膩溫潤,倒不像是名士卒。我向他微微一笑,溫和道:“你先前為南劍之盟立下大功,我便想著要見你一麵,不想今日在亞父這裡相見,總算如願。”
李十七忙道:“主公過獎!李十七能為主公效勞,實在是三生有幸。”
亞父已關門進來,哈哈一笑道:“意兒,我知你心願,故今夜特地安排李千夫長來見你。”
我道:“多謝亞父。”見桌上擺著酒壺,便走過去倒了一杯酒,捧到李十七麵前道:“今後還要仰仗你這樣的才俊為南劍之盟出力。”
李十七忙再度跪倒,雙手捧過酒杯,感激涕零道:“主公看重,李十七敢不竭儘全力!”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我示意他在一旁椅中坐下。
李十七看著亞父與我都已落座,才在椅中坐下,道:“亞父派我去儻州城打探消息,我去了大半月,大致已將郭隨處情形摸清。”
我這才明白亞父半夜叫我來,不僅僅是為了認識李十七,而且有重要情報相告。隻是為何如此隱秘,隻有我三人在場,卻不叫上四弟五妹等?
我看向亞父,亞父當知曉我心中所想,卻不答話,隻看向李十七,示意他說下去。
李十七接道:“我聽郭隨身邊之人道,自從瀛州古原會飲回去不久,郭隨便在儻州城裡覓得一個美少年,姓段名嶽字玉崖,據說容貌頗似……”他略顯惴惴不安,看了我一眼,又接道:“頗……俊美,郭隨對他極是寵溺,後來更不惜為他將軍中三百佳麗都送了人。”
我心知肚明,此事定與我有關,李十七原先定是想說那美少年容貌頗像我,怕我動怒才臨時改口。我隻輕輕“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聽他說下去。
李十七又道:“那段嶽麵孔標致,卻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讀得幾本史書,便號稱小張良,時不時給郭隨出謀劃策,也是他運道好,偶有幾次收獲,郭隨便越發寵信於他。那郭隨身邊原有一個謀士名酈勝道,本來頗得郭隨重用,見郭隨寵信段嶽,便不時勸諫他,提醒他美色誤國。”
不用李十七再說下去,我和亞父也都知道後來之事了。那段嶽必定深恨酈勝道,必竭儘全力在郭隨麵前進讒言,甚至慫恿郭隨殺他。
我道:“後來酈勝道是被郭隨殺了還是趕走?”
李十七搖頭道:“郭隨能有今日之天下,大半靠的是酈勝道的謀劃,因此郭隨還有三分情誼在,不曾殺他,也不曾趕他走,隻是日漸疏遠他。酈勝道常常十天半月也未能見上郭隨一麵,逐漸心灰意冷,於是自請外放至逐州守城,郭隨也爽快答應了。”
亞父冷笑一聲道:“逐州?郭隨西南第一大門戶,酈勝道自請守逐州城,可見郭隨雖如此待他,他卻還念著郭隨,倒是癡心不改,當真愚不可及。”
我卻心中升起憐憫之情,暗想他日若是遇到此人,不可傷他性命,當儘力勸他歸降,一則忠誠之士能有善終,二則我能增添臂膀之助。
李十七笑一笑又道:“前次聞人度梅攻打我鳳凰關,王旁攻趙,都是那草包出的主意。兩次大敗,損兵又折將,諸將軍對他都頗有怨言。”
亞父笑道:“有此獠在,要我南劍之盟不勝也難。”我們三人一起笑出聲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