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得提著裙角又追了兩步,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想逼我離開。不過我是死也不會半途而廢的。你確定你就能眼睜睜見死不救?”白得得這話已經是耍無賴的氣話了。
容舍長長地吐了口氣, 回過頭道:“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修煉,把修為提上去了再出來作死麼?”
白得得展顏一笑,她就知道容舍肯定會心軟的,要不怎麼說他暗戀她呢。
“你究竟想要找什麼?”容舍揉了揉眉心道。
“你聽說過天外來物嗎?”白得得可算是找到機會問容舍了, “聽說幾百年前東荒域西北的天曾經裂過,有上級星域的修士可能來過。你應該最清楚的對吧?”
容舍沒否認。
白得得眯了眯眼睛,看來容舍還真是從上頭回來的?一個上法星域的修士居然會到東荒域來, 原因不會太多,“你也是從上麵的來吧?”白得得指了指了天。
容舍沒承認。
“是被流放來的?還是躲仇人來的?”白得得好奇道。
容舍轉身就走。
真是個傲嬌的小公舉。白得得沒辦法了,又提起裙角追上去,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我發誓我以後都不問了行嗎?”白得得舉手道,“我再也不提你的傷心事了。”
容舍再次揉了揉眉頭。
白得得也忍不住蹙眉道:“我爺爺也經常揉眉頭。”這是“上了年紀的人”的標誌, 後麵這句話白得得忍著沒說。
“你繼續說, 天外來物。”容舍道。
“我這次來瀚海,是為了找回春丹的丹方, 雖然找到了, 但上麵記錄的藥材都是天外之物。我在西北館賭石頭,賭了一味出來, 然後南草說她祖上傳下來過一味。”白得得當然不能透露南草是魔修的事兒, 就隻能騙容舍了。
“所以是為了杜北生?”容舍道。這就說得通為何白得得作死也不肯走了。
白得得遲疑了片刻沒回答, 對人心她還是多少了解的,容舍這該不會是在吃他完全沒資格吃,也完全不存在的醋吧?不過白得得是不會費心去跟容舍解釋的,那樣隻會顯得刻意,好像她生怕他誤會似的,讓他再泥足深陷,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就不好了。
“我發過神魔誓,一定要為北生拿到回春丹的。”白得得道。
容舍點了點頭,“那麼還需要些什麼藥材?你知道下落嗎?”
白得得點了點頭,“千星閣的人說葛半仙手上有帝皇蠑螈,南草祖上那紅白回春草卻存在了什麼義薄雲天莊,鑰匙也在葛半仙手上。而且你知道嗎,葛半仙是魔修。他身上不知道有什麼法寶居然能完全遮掩魔修的氣息而看起來像道修。”
容舍聽到“魔修”兩個字隻平靜地“嗯”了一聲。這態度不錯,實際上白得得對魔修完全沒有惡感,當然葛半仙除外。
“然後……”白得得神秘兮兮地靠近容舍,“葛半仙之所以打我爺爺的主意,是他認定我爺爺手裡有什麼玉珩,他手上也有幾片,似乎可以打開不得了的地方。”
白得得聳聳肩道:“不過我可以肯定我爺爺手裡絕對沒有,老頭子就沒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在想,能讓葛半仙都費儘心機想得到的東西一定很不凡,我們得一宗如今式微,若是能進入那個地方得到寶貝的話,一定能中興的。以後你就是得一宗的中興之主,千秋萬代後所有的得一宗弟子一定會像崇敬開派聖祖一樣崇敬你。你爺爺,也就是聖祖,如果還在的話,肯定也會為你驕傲的,對吧?說不定看你這麼有出息,就把你給召回去了。”白得得完全不知道自己表現得有多像想吃大灰狼的小白兔,呃,或者說反了?
白得得一說完就充滿期待地看著容舍。
容舍卻是一副才回過神的模樣道:“你剛才在說什麼,我完全沒注意聽。”
白得得氣得握拳頭,卻不得不忍耐脾氣道:“就是想請你幫忙,看有沒有法子從葛半仙手裡把東西拿到。”
容舍唇角扯出一絲笑容。
白得得知道容舍是想說自己早這樣說不就好了?真是一點兒虧都不願吃的男人,到底懂不懂吃虧是福的道理啊?
“你覺得我們有機會嗎?”白得得問,其實她剛才說出那句話時,都覺得有些異想天開,葛半仙可是半步渡劫的老魔頭,她抓容舍就跟抓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然而容舍的態度卻讓白得得得到了鼓勵,他竟然沒反駁說她癡心妄想,看來就是有戲。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容舍道。
白得得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四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雖然可以密語傳音但總沒有安全感,何況她才逃離了虎口。
容舍察覺了白得得的遲疑,手一攤,就從自己的乾坤囊裡隨意抽取了一卷畫軸出來。
白得得立即明白了容舍的意思,躲進畫裡這倒是個好辦法,也就不擔心人偷聽了。那傳音什麼的還是沒有用嗓音表達情緒高低起伏來得貼切。
偏偏容舍看那卷軸的眼神卻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意外,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
“怎麼了,快點兒把畫打開吧。”白得得急性子地催道。
容舍側頭看了白得得一眼,沒多說什麼,將畫軸輕輕一拋,便將自己和白得得都卷入了畫中。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永生老祖的身影已經閃到了近前。他明明感覺到白得得的氣息就在附近,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本來是進入畫了說事兒的,結果白得得一進來,注意力就完全被轉移了。
白得得明知隻是一幅畫,畫裡的山川河流都是繪出來的假的,可她卻覺得眼前之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白得得完全找不出一絲破綻來,她不由地撓了撓後腦勺,原來她也是容舍說的“腦子不夠用”的人之一?
這裡是一處極其廣闊的山穀,三麵環山,山尖頂雪,銀熠發光,有瀑布從遠處的山峰上跌落,仿佛一匹素緞掛在青天上。瀑布上橫跨一道似乎永不消失的彩虹,為天地添了一絲媚色。
而白得得正站在疊湖邊,此處地勢左高右低,就好似一大片一層又一層的階地,不過地勢並不陡峭,那遠處的瀑布落入最上層的湖中,再一層一層地往下流,形成了一疊又一疊矮而寬的瀑布,和一階又一階的湖。
湖水泛著澄澈的碧藍色,湖麵寬而廣,湖對岸的大樹落入白得得眼裡就仿似小幼苗一般高矮,瀑布流水雖然急切,但在這麼大的湖中,很快就平緩了下來,隻在跌落處激起了一線雪白的浪花,給天地又添了另一絲顏色。
這一階一階地湖一層一層跌落,一眼望不到儘頭,在那無窮儘的遠處掛著一輪鮮紅的太陽,在湖麵上灑滿了金色的靈石。
大自然的瑰麗往往比個人的美貌更讓人來得震驚和沉迷。
白得得被眼前的美景迷得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再聽耳邊隱隱有鳥叫、魚躍,這畫卷裡的東西居然都是活的,實在神奇。
就在這時,一隻尾羽鮮豔如火球般的鳳凰從天空飛過,鳳鳴霄霄,白鳥立即和鳴啾啾。
白得得笑了笑,這下可讓她找著破綻了吧,古卷裡的不死鳳凰居然出現在這裡,那肯定隻是容舍將他的幻想描畫了出來而已。
這時候白得得才想起容舍來,四處張望了一下,見不遠處有一座簡樸雅致的竹屋,容舍正坐在屋前的階梯上。
白得得步履輕快地往容舍走去,好歹她已經找出了破綻,不算是“腦子不夠用”的人了。
沿路都開滿了各種鮮花,還全是白得得不認識的,五顏六色,姹紫嫣紅,白得得隨手摘了一朵被蜜蜂停留過的粉色的喇叭狀的花,找到蜜腺吸了吸,末端一股甜流流入嘴裡,覺得十分清甜可口,還帶著一股子梅子酒味兒。
白得得又另外挑選了一朵藍色的唇狀花,它的花蜜嘗起來居然有股仙櫻果的味兒。
如此白得得一路走過去,把各種花都采了一朵,每一朵都有蜜腺不說,而且各有各的香氣和甜味,那甜味卻也不是普通花蜜的香甜,簡直是將人間各色美味都囊括了,最奇特的是,白得得感覺自己好像還嘗到了類似赤炎蛟龍炙的味兒,這可就太神奇了。
隻怕也唯有這畫裡的世界才有這樣不尋常理的花出現。而白得得沒想的還有就是畫裡的花居然還能吃,且五味俱全,讓人完全辨不出這是畫中世界。哪怕是白得得,都生出一股恨不能一輩子待在畫裡的感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