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舍輕歎了一聲, “我知道以你的聰慧,肯定能破解那個傳送大陣。”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 但是白得得居然還是有被容舍拍到馬屁,遂傲嬌地冷哼了一聲。
“但,隻要你是得一宗弟子,我就不能讓你回去。東荒域已經徹底淪為了秋原域豪強的牧場, 我們不上去就隻能一直任人宰割。你心裡其實也清楚,你爺爺一定也希望我這麼做。”
“不許你提我爺爺。”白得得的眼淚又快止不住了,“你根本就不懂我爺爺, 我要的從來就不是變得有多厲害,我就是想他們能一直在我身邊。我爺爺一定懂我的。”白得得抱著頭開始大顆大顆掉眼淚。
“你爺爺懂你,你卻未必懂你爺爺。”容舍道。做長輩的為了能讓晚輩成長起來, 是絕對寧願自己忍受寂寞的,隻為看著她高飛。
“你跟誰這兒裝長輩呢?說得你好像很懂一樣。”白得得怒道,“都怪你,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我爺爺, 還有我爹娘呢, 還有我外公外婆。”
容舍不再說話。隻靠在牆上望著窗外宇宙那冰涼的黑。
白得得自己把情緒整理好之後,才重新麵向容舍, “你說我爺爺他們, 也會上去嗎?”
“得一宗的弟子都被捉了,其中有個特彆漂亮的姑娘還被單獨關押了起來。以你爺爺的能耐不可能打聽不出來。”容舍道。
白得得這下就放心了, 她爺爺肯定能知道她被捉的消息的。待想通了之後, 白得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容舍扯出了一個賠罪的笑容, “宗主,那北生他們有消息嗎?”
“沒有。”容舍道。
白得得歎息了一聲,這世上果然是沒有不散的宴席啊,本來還以為能一輩子不分離的呢。想到這兒,白得得難免又想起了白宏一和周金龍他們。
星辰梭在星際裡飛行了將近五日才飛到秋原域,這其實已經算是極近的距離,這也是為何他們盯上東荒域的原因。
白得得被押下星辰梭時,便被空氣中濃鬱的靈氣給驚住了。這等濃鬱程度,幾乎相當於東荒域的十倍,完全就是修士的天堂。
不過白得得還沒呼吸幾口呢,就見天上有密密麻麻的修士禦劍飛來,而星辰梭周圍的黃甲衛士立即向前方開始結陣。
“紫君,看來你們這次收獲不小嘛。”那些禦劍修士中飛在最前的一個年輕男子俯視著紫君道。
“龍神子這是做什麼?”紫君如臨大敵地道。
“這次聽說下頭的星域天門大開,我因為閉關而錯過了,心裡有些遺憾,不過多虧紫君你不辭辛勞地幫我把資源運回來。”被稱為龍神子的人大笑道。
這明擺著就是要搶了。“龍神子,咱們兩家一直都有交情,而且此次待我族聖女選出後,就會與龍神子聯姻。神子確定要破壞我兩家的交情嗎?”
“我也不想壞了兩家的交情。既然我就要當你家姑爺了,這批船上的資源就當你家的嫁妝好了。”龍神子道。
紫君道:“就算是嫁妝,那也得家主做主,小的可做不了主。還請神子去和我家家主商量。”
龍神子道:“紫君,想威脅我嗎?你家家主那邊,自然有我家大人招呼,我就是來領嫁妝的,交給我吧,否則就彆怪我不客氣了,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紫君也笑了,“我當然不是神子的對手。不過家主早就料到會有人想摘落地桃子,若是神子一定要搶,那就放馬過來。”
紫君說完,朝高老太所在的位置看了看,高聲道:“高婆婆。”
容舍應聲往前一閃。
緊接著從其他幾艘星辰梭裡又閃出了好幾位神橋境的修士。這些人白得得都沒見過,顯然是一直隱藏在人群裡暗中護航的。
容舍在白得得耳邊傳音道:“等會兒大亂時,你趁機躲進畫裡。”
說話間容舍還往白得得手裡塞了個東西,白得得用手捏了捏察知那是一把鑰匙,應該就是開她手上鎖鏈的。
“可是你怎麼辦?”白得得著急地問。容舍的修為不過是開田境,哪怕扮高老太扮得惟妙惟肖,可隻要一打鬥就得露餡兒。
“我自有辦法。”容舍道。
“那其他得一宗弟子呢?”白得得問道。俘虜得一宗的家族和韓家並不是一族,因此也沒有同船而來,也不知道情況怎樣了。而容舍因為她的關係,卻是和她一直待在一條船上。
“那邊情況也差不多,都有黃雀等著的。”容舍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
白得得點頭,說話的功夫,容舍這假高老太婆已經衝了出去,其他的神橋境修士也衝在了前麵,但龍神子既然是有備而來,自然也帶了不少神橋境高手。
場麵開始混亂起來,龍神子帶來的孕神境高手聯陣衝破了這邊韓家的人牆,跟土匪衝進村子似的,開始搶奪星辰梭上的資源。
白得得可是學乖了,當她身邊那看守她的侍女被一劍穿胸後,她立即就躲進了畫裡。而龍神子的人見她憑空消失,還隻當是韓家人的神通,並沒懷疑到白得得本人身上。
隻是留容舍一個人在外,白得得有些擔心。他畢竟隻是開田境,跟龍神子的人一交手就得露陷。但白得得也幫不上什麼忙,貿然出去隻會越幫越忙,所以隻能乖乖地待在畫裡。
白得得在畫裡待了許久,也不見容舍進來或者敲她,心裡就有些慌了。當時容舍說他自有辦法時,她是真信了。畢竟在那麼多次不可能的情況下,容舍都能救了她,那麼自救當然也不在話下。
可這一次實在等太久了,久得白得得不能不忘壞了想。她在畫裡再等不下去,小心翼翼地將耳朵探了出去,除了烈烈的風聲外,外麵再無任何動靜。白得得又聽了會兒,確定基本安全了,這才把腦袋也探了出去。
畫卷外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乾涸地血跡把土地染成了紫褐色,卻不見任何屍首,這戰場顯然已經被打掃過了。
白得得把附近都找了一遍,也沒有容舍留下的任何線索,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地站在風裡,祈禱容舍可千萬彆有事兒。若不是為了救她,他根本就不用涉險的。
如今天已經黑了下來,山風刮得人臉生疼,白得得也沒再回畫裡,那幅畫的使用期限已經快要耗竭了,萬一容舍回來找她,還得靠這幅畫,所以白得得不敢再用。
但白得得也不敢離開,隻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拾了些柴火點了火堆取暖,耳朵一直都豎著,一點兒動靜就能嚇得她跳起來踩滅火堆,事後再證明那不過是她自己嚇自己。
白得得膽子本沒這麼小的,可這秋原域對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眼抹黑,自然會恐懼。何況這裡的修士,築台境滿地走,神橋境的修士都一抓一大把,白得得這修為完全就是螻蟻,小命完全不是握在自己手裡的。
耳邊似乎有沙沙的腳步聲響起,白得得有些欣喜地從石頭背後探出半個頭去,以為是容舍回來了,可仔細看去,卻是落葉的動靜,白得得又失望地縮了回去。
在這片山裡,白得得等了三日,也沒等到容舍的身影,這讓她不得不做出最壞的猜想。
白得得又將四周找了一遍,連容舍一片衣角都找不到,想給他立個衣冠塚都不行。白得得拉了拉衣襟,試圖把心裡的淒涼驅走。現在她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在秋原域是舉目無親。
白得得鼻子一酸,差點兒又想哭。可她也知道哭泣不能改變任何結局,現在就她一個人了,若是她再不打起精神來,那些被俘虜到秋原域的得一宗弟子又怎麼辦?
對,白得得給自己打了打氣。她並不是什麼一個人,容舍不在了,她肩上就得擔起重振得一宗的擔子。
有了目標之後,白得得似乎也有了精氣神,隨便挑了個方向,一點兒不繞彎地開始往前走。她現在的目標就是找到得一宗弟子被帶去哪兒了,然後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也算是完成容舍的遺願吧。
這片丘陵區十分闊大,白得得在金紅鳳雀背上飛了一整天,都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可見此地有多偏僻,也難怪當初韓家會把登陸點選在這兒,沒想到還是被龍神子給截了。
白得得攏了攏衣襟,這裡一到晚上,風力就會大上好幾倍,遠遠地從背後向她望過去,那瘦弱得仿佛柳條似的身體就像怒濤中的小舟一般,好幾次都以為被折斷了,但過了會兒,又浮了出來。
白得得一共飛了三天才看到不遠處的山裡有一個亮著燈光的山莊,她並不敢貿然上去,她可是吃夠了這什麼體質的苦了,不得不心懷警惕。
白得得收起了金紅鳳雀,自己收斂氣息地剛摸到了那山莊所在的山腳下,聽見一聲風嘯,抬頭就見夜空裡一顆耀眼的流星劃過。
待那顆流星到了近前,才看出來是個白袍尼姑。
那尼姑漂浮在半空,袖子輕輕一揚,白得得就看見山上那山莊的大門轟然倒塌。
白得得嚇了一大跳,將氣息收得越發緊了,她貌似是撞到大事兒了。這白袍女尼的修為白得得完全摸不到底,隻知道深不可測,可以肯定的是比那高老太隻高不低。
而就在那大門倒塌的同時,從那門後飛起了數十道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