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有艾鬆了口氣, 他好歹也是個人物,眼睛若是被人弄瞎了,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治好,但眼前這其貌不揚的男人卻讓他經曆了夢魘, 以為再也治不好了。
杜北生說到做到, 在他說再也不會離開白得得起,他就真的再也沒離開過。
白姣姬喝著酒望著天空道:“他就這麼走了?什麼都不要了?經營的一切都不要了?那個人就有那麼好嗎?”
紀有艾想的可不是這個,他想的是, “那個容舍究竟什麼來頭,我在他手裡一招都沒走過。”他好歹也是渡劫境八重啊, 一向橫行慣了,還從沒想過, 有一天會遇到一個自己一招都招架不住的人。
星辰梭上, 白得得聽著杜北生講他的經曆,一直拿手絹擦眼淚, 她想過杜北生會吃很多苦, 卻沒想到是那麼多那麼多。
白得得忍不住攬過杜北生的頭,就如他小時候一般,想讓他將頭靠在自己懷裡, 安慰他。
“白得得。”容舍的聲音適時響起, 白得得才反應過來,杜北生已經長大了。
接下來就是白得得獻寶的時間了, 她給杜北生煉的劍, 給杜北生完善的劍法, 統統都掏了出來,更甚至恨不能將自己的心也掏出來安慰命運多舛的杜北生。
“北生,你的手臂和腳為什麼一直都沒好呢?”白得得問。在東荒域,回春丹是個問題,但是在後來的秋原域、瑤池域這樣的星域上,斷肢再生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兒,在白盟域就更不用說了。
杜北生道:“師傅發過神魔誓,我怎能自己治好呢?”他的確有法子讓斷肢再生,讓自己不再殘缺,但是沒了白得得,他生得好,生得醜又有什麼意義?
白得得有些感動,她知道自己發過神魔誓言,但是杜北生時時記掛在心上,還為此吃了那麼多苦頭,她若是不感動,那就是鐵石心腸了。
白得得對杜北生隻覺得虧欠,所以當杜北生提出的要求有些讓人為難時,她還是答應了。杜北生說他想像以前一樣,為白得得守夜,讓她睡個安心覺,儘管在星辰梭上,並沒什麼需要守的。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讚揚一下容舍的高風亮節了,不愧是當師公的人,非常寬宏大度,沒夾在白得得和杜北生之間讓人為難。
倒是杜北生搶了容舍不少事兒做。比如以前做飯的事兒都是容舍負責,但是有了杜北生之後,他就不再讓容舍給白得得做飯。
白得得有些驚奇地道:“北生,你怎麼會做飯了?”因為修士並不需要進食。進食隻是白得得的愛好,順便補補靈氣而已,所以杜北生也沒理由會需要做飯,白得得這才覺得奇怪。
“師傅不是一直喜歡吃靈食嗎?但是外麵的東西怕師傅吃了體質受不了,所以這些年我見到師傅能吃的東西,都有留下,做多了自然就會了。”杜北生道。
杜北生的心意白得得當然感動,但是如果這心意不僅僅是孝敬師傅,而是夾雜了彆的,就讓人有些擔憂了。
白得得尋了個空檔找到容舍,才突然想起來,儘管在一條船上,可她見到容舍的時間真的不多,除非是像現在這樣特地來找他。
白得得在容舍身邊坐下,用他身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飲儘後才道:“北生的心意你看出來了嗎?”
容舍揚揚眉,除非是瞎子,否則杜北生那麼強的“攻擊性”誰能看不出來?
白得得歎息一聲,“你說該怎麼辦啊?早知道應該把那個蘭有雪二號也給請上船的。”她有些頭疼,但是也意識到杜北生的心意並不那麼好扭轉和紓解。
白得得眼巴巴地望著容舍,覺得他肯定有法子,因為以前遇到問題的時候,容舍總能幫她解答。
結果容舍隻是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順其自然吧。有些事兒,當做不存在反而對彼此都好。”
“是這樣嗎?”白得得半信半疑的。
容舍說得太過輕鬆了,以至於白得得有些生氣,“你的反應不對啊,怎麼一點兒也不積極?”
容舍道:“我要怎麼積極?你允許杜北生給你守夜,難道不是一種鼓勵?我還以為你有彆的想法。”
白得得微微張開了嘴,“容舍,你怎麼能這樣誤解我的心意?”
看看,三人行,必然要起矛盾。再大度的人也沒法兒大度,除非他完全不在意這個人。
不過白得得認錯也很快,“我知道自己有點兒不對,可是我和他剛重逢,他又經曆了那麼多坎坷,所以我一時沒忍心拒絕。”
容舍抬手揉了揉白得得的額發,“無妨。有些事,一時解決不了,不用著急,可能以後就能出現解決的契機。他的確經曆不少坎坷,心性有些不穩,有你在才能克製他心底的魔性。”
容舍嘴裡的“魔”可不是魔修,而是真正的魔,背離真善美的魔。
白得得其實也發現了,杜北生的身上有極大的殺氣以及煞氣,那絕不是殺幾個人能浸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