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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晚會結束後就進入了緊張的期末考,專業的最後一科考試在上午九點,俞妤買了下午回家的機票,一考完試就要匆匆忙忙趕回宿舍收拾行李然後再去機場。
所以當她拖著行李箱下來看到站在宿舍門口的程述,第一反應是皺眉。
但最後她還是沒有選擇故意視而不見,而是走到了他的麵前,有些日子沒見,他看上去清瘦了不少,清俊的臉龐籠罩著幾分愁緒落寞,顯得有些憔悴。
他們麵對麵站著,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在這樣沉默的拉扯中,每次先堅持不住的總是程述,他認輸般歎了口氣,先解釋道:“我求了你的舍友很久,她們才肯告訴我你回家的日程。”
俞妤並不意外,她買票的時候沒有告知他,他想要知道隻能通過她的舍友。
她也歎了口氣,提醒道:“距離起飛還有三個小時,或者我們可以等回去後再聊。”
她平靜的語氣卻仿佛刺痛了他,程述的眼睛有些發紅,永遠都是這樣,她永遠那麼平靜,就好像什麼都不在乎,隻有他一個人在因為這份感情而痛苦。
他苦笑著:“俞妤,你這麼狠心,不過是仗著我愛你。”因為他愛她,所以她從不低頭,因為他愛她,所以每次都是他在妥協,因為他愛她,所以這場感情裡他永遠都是輸家。
聽到那個字眼,俞妤吸了口涼氣,寒意灌進胃裡,卻使腦子更清醒。
“程述。”她說話間吐出一團白霧,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得到她困惑的語氣,“你說你愛我,可是你愛我什麼呢?”
在被質問的那瞬間,程述的腦袋空白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證明,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俞妤替他開口。
“如果你愛我,為什麼從來不在意我的喜好和想法,我給你分享的電影和書籍,你看都不看。如果你愛我,為什麼明知道我應付不來陌生的聚會,還是會為了虛榮心或者彆的什麼,拉我去我不喜歡的場合。如果你愛我,就不會有這麼長時間的冷戰和漠視,哪怕是主動也要等到考完試之後。如果你愛我,怎麼會明知道我喜歡花,卻從來不願意送我一束……”
俞妤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胃開始隱隱作痛,她手按在肚子上隱忍著,她很擅長忍耐,一如之前無數次感到難過委屈的瞬間,她也是這樣忍受著,直到所有的喜歡都在一次次失望難過中消耗乾淨。
她並不想流淚的,但是她說著說著那些被壓抑的情緒都湧了出來,霧氣不受控製地蒙住眼睛,她又重重地吸了口冷氣,其實後麵還有很多很多的例子,可是就是因為太多了,一一道來更加沒有意義。
最後她隻是說:“程述,你不愛我的。你對我也許算得上喜歡,但是談愛就太誇張了。”
從那天晚上他說出愛這個字眼的時候,俞妤就一直在想,程述愛她什麼呢?她就像他偶爾帶出去還算上得了台麵的名貴手表,閒暇時逗弄用來打發時間的寵物,自滿沮喪時永遠配合的觀眾。
愛不該是這樣的,它是比喜歡要重得多得多的情感,它應該更濃烈更瘋狂更不計較得失,也不應該這麼輕易地就說出口。
她想,程述的愛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更像一個謊言。儘管他口口聲聲說愛她,但是他對愛的本身卻不以為然。一個連愛都不相信的人又怎麼會真的去愛上誰呢?
隻是有時候人說多了連自己都騙過去了,本來她也差一點就相信了,相信他是真的愛他。
她一連串的發問像是利箭般插在程述的身上,他連疼痛都來不及感受,本能地進行防禦。
“那麼你呢?你質問了我那麼多,仿佛我的愛一無是處,那麼你呢?俞妤,你對我又好到哪裡去了嗎?”
“你永遠那麼冷漠那麼自私那麼高高在上,卻總是對我過分苛責和吝嗇,無論是你的圖書館或者是你的朋友還是彆的什麼,都比我來得重要。”
程述眼眶發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死死緊握著拳頭來忍耐那快要將自己吞沒的情緒。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