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為自己就要葬身於此,卻在弱水海底遇上了衛椿茴。
衛椿茴見著他,立刻丟掉背上裝滿了岩蟹和龍魚的竹簍,將已經快要喪失意識的他負到背上,抖動身上栓著的繩子,一起被漁民拉出了弱水。
弱水有毒,吸入弱水會損傷心肺,鳳非城墜入弱水,在漁村修養了十日才緩過來,這十日都是衛椿茴悉心照顧他。
這段時日,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他彆有用心的三個兄弟把他罹難的消息告訴了城主父親,聽聞最寵愛的嫡長子罹難,城主悲痛而亡。
城主之位空懸,他的三個弟弟聯合七大世家,鬥得天翻地覆,原本一直支持他的金家也轉身投向了二公子,還將原本與他定親的嫡長女也許給了二公子。
誰都沒有想到他能活著回來,鳳麟城上下喚了他二十年的少城主,他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在城主出殯那日,他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順理成章的登上了城主之位,並將三個兄弟驅逐出了鳳麟城。
他與金氏女自幼定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果沒有這次意外,他會和先代城主一樣迎娶門閥貴女,鞏固鳳家的地位。可金氏女已斷了與他的婚約另許他人,他也愛上了救命恩人,這段姻緣注定斷了。
沒過多久,他就無限風光的迎娶了衛椿茴,並給弱水之畔的所有漁村減免稅賦。漁民一直都是鳳麟城的賤民,因一人得道而雞犬升天,這成了門閥貴族心裡的一根刺。
後來,金氏女為了重獲城主夫人的尊位,用計失-身於他,他念著青梅竹馬的情分,不忍她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便納她入府做了小妾,隻是他與衛椿茴伉儷情深,金氏女一直就是後院裡的擺設。
沒過多久,金氏女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女,她原本以為可以憑著昔年的情分和孩子重新得到鳳非城的心,可最終不過就是後院多了兩個擺設罷了。
金氏女出身高貴,不可一世慣了,豈肯屈居漁女之下,為了心中那口積蓄多年的怨氣,也為了金家的利益,她開始瘋狂的追逐權力,聯合母家籌謀多年,積蓄所有力量,在鳳非城給衛椿茴慶賀生辰的時候發難,攻下了城主府。
那一戰,衛椿茴慘死,鳳非城成了傀儡,鳳胥淵被囚禁,原本美好的一家三口分崩離析。
金氏女恨衛椿茴入骨,自然不會將她葬入弱水墓和親人團聚,隻將她用草席一卷,丟進了山中亂葬崗。
衛筱筱此行除了給祖母送葬,還想去看看衛椿茴,她的生祭與死祭馬上就要到了,鳳胥淵一定很思念她。
原書中描寫過,衛椿茴埋骨之地在亂葬崗的南側,旁邊長著一棵繁盛的木犀樹。
正當木犀樹的開花時節,她走在亂墳之中,很快就瞧見了木樨暗淡輕黃的小花,幽香嫋嫋沒入鼻息。木犀樹旁有一座小墳包,長滿了野草和野花。
衛筱筱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彆怕,一堆白骨而已,茴姨是好人,她就算變鬼,也是個好鬼!
她開始挖墳。
回到弱水墓旁的客棧,正好趕上送葬的木蘭舟出海。
下葬弱水墓有不同的規格,鼎富之家連同棺槨下葬全屍,普通人家下葬骨灰和少許陪葬品。衛筱筱的葬棺裡裝了祖母的骨灰和衛椿茴的屍骨,陪葬品隻有那串貓眼石海草手鏈,重量和普通人家的差不多,倒也不會惹人生疑。
木蘭舟行到弱水葬域停下,送葬的人輪流站到船頭,看著親人的棺槨送入弱水。
輪到衛筱筱,她獨自站到船頭,心道:“祖母走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茴姨走好,我會儘我所能照顧好鳳胥淵。”
回到鳳宅。
小樓裡,鳳胥淵正蹙著眉頭把玩一枚黑色的棋子,今日是他母親的生祭和死祭,他心緒亂做一團,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
衛筱筱將木犀樹的折枝放到他麵前。
鳳胥淵知道母親的屍骨被丟棄在了亂葬崗一棵木犀樹的旁邊。
他的手指因為捏棋子太過用力而泛著蒼白,他緩緩抬眸看她,雙眼通紅。
“茴姨的屍骨已入了弱水墓和漁村的親人們團聚。貓眼石原本是你的東西,我將那串手鏈留在了她身邊。”
衛筱筱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有些悲傷不願被人看見,她不想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