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函上說,今天是嶽言爺爺的八十壽宴,林乙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猶疑著會不會太張揚,但轉念想到是方束主動準備的,就不怕被他刁難了。
宴席就設在嶽家大院附近的高級會所裡,礙於嶽家的家族性質,設宴向來不興奢靡之風,遠不及方家聲勢浩大,但這次是給位高權重的嶽老太爺祝壽,嶽家也算小小破了例。
林乙柒手持邀請函,獨自走過紅地毯來到接待處,從她身邊經過的人沒有一個熟麵孔,她怕自己進去了如坐針氈,就退到角落去,時不時望望門外,想等方束來了一起進去。
還有半小時就要開宴了,就連她都知道這種場合不能踩著點到,她有些焦急地給方束打電話,卻是關機,難不成還沒飛回來?
林乙柒低頭徘徊的樣子被剛剛到場的方卓行和章夢玫撞見了,方卓行叫住她,語氣多有不耐:“你在這裡乾什麼?”
林乙柒挺直身板,刻意讓他們等了一會兒才回話:“叔叔好!阿姨好!是方束叫我來的。”
“胡鬨!他是方家的代表,怎麼能帶你這種女伴出席?你趕緊走!”
方卓行表現得比上一次見麵更激烈,林乙柒反而很鎮靜,起初她還想隨了方束敬愛他們,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對付這種自視甚高的名門望族,就要用地痞無賴的手段去氣死他們。
“叔叔,上次爺爺的重孫宴我都去了,這種小場合就沒必要在意了吧?”林乙柒笑得天真無邪,旁人聽了還以為是在跟方卓行撒嬌。
“趁我沒叫人把你拖出去之前,自己走出去,還能留點顏麵!”
方卓行低聲嗬斥道,章夢玫意外地拉住他,朝林乙柒發問:“阿束人呢?”
“他還沒到。”
章夢玫和方卓行交換了一個眼神,她試圖勸說自己老公:“卓行,她來都來了,我們就先帶她進去吧!就算她不出現,大家也都知道阿束有個公開的未婚妻。就讓她進去看看什麼叫做雲泥之彆,好讓她知難而退,你說呢?”
林乙柒低頭隱藏臉上譏笑的神情,重新抬頭注視他們時,神情又恢複了冷淡。
方卓行斟酌了下章夢玫的建議,決定采納。他黑著臉對林乙柒命令道:“進去之後給我謹言慎行,要是敢給方家丟人,我不會放過你!”
林乙柒乖乖跟在他們身後進了正廳,盯著方卓行的背影腹誹道:方束果然是方卓行親生的,完美遺傳了他動不動就愛威脅人的毛病。
方家和嶽家多年來暗鬥得多,表麵上還是和和氣氣,按照這種場合的禮數,方義雄理應帶著方家嫡係一支全體出席,但兩家又因為早前沈安穎婚約的事鬨了些不愉快,雙方都需要時間放下成見,於是隻有與此事毫不相乾的方卓行一家到場了。
林乙柒是小輩,不夠格與方卓行夫婦坐在一起,她就單獨坐在全是同輩人的那桌。她果然沒有猜錯,進來了果然是如坐針氈,在座的都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沒人敢隨便搭話,她隻好百無聊賴地玩手機,等待方束的回電。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收到一條短消息。林乙柒立馬點開看,居然是嶽言發來的!
——上二樓,218號房,我有話要跟你說。
自孤兒院一彆快滿一個月了,她被嚴令禁止與嶽家人來往,而嶽言也像突然被管製那樣,沒有絲毫音訊給她,哪怕她因為挨打上了電視,也沒有收到嶽言隻言片語的關心,她就不信,憑他們的關係,那馬賽克能妨礙他的認知能力。
說到底,她就是交了個假朋友!估摸著他是擺脫了沈安穎,終於投奔恬恬的懷抱,才敢把她晾在一邊。既然她都跑到嶽家宴席上來了,嶽家的人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那就趁此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那個見色忘義的東西。
林乙柒趁方卓行和章夢玫交談的空當,腳下生風,快速走了出去。上二樓的路不難找,隻是上麵房間設置得彎彎繞繞,她拐了好幾個彎,目測就要到了,突然一個踉蹌,她差點沒當場摔個狗吃屎。
她低頭一看,發現是鞋子的綁帶鬆了,於是蹲下去重新係了一遍,或許是用力過猛,起身的時候胸貼有些彆扭,她見四周都沒人,就躲到一個牆柱後麵快速調整。
就在她整理儀容的時候,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拐角處飄過,那張臉……有點像嶽青庭……
林乙柒沒有著急上去敲門,而是躲在那牆柱裡,探出頭暗中觀察那邊的動靜。她打算等嶽青庭出來再進去,免得打擾兩兄弟的正事,更何況以她現在的身份,與嶽言單獨見麵確實容易遭受非議,哪怕她自認清清白白。
她看見嶽青庭抱著一方綢麵錦盒,往左右的走廊都看了眼,沒有敲門,直接掏出房卡進去了。
他看起來怎麼鬼鬼祟祟的樣子?
林乙柒耐心等待,沒到一分鐘,嶽青庭又抱著那方綢麵錦盒出來了,再次打探了一番周圍的環境,林乙柒下意識躲得更小心了,直到不再聽見嶽青庭的腳步聲,她才走出來,遠遠望著嶽言房間的門思索片刻,看了看手機,六點半就要到了,於是改變主意轉身走了。
方束遲到了,而且遲大到了,宴席結束,眾人已經開始聽戲,林乙柒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台上的《九錫宮》唱到一半,一個身穿珍珠白西裝的貴公子走了進來,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當看到林乙柒那張生無可戀臉的時候,不由得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