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煒想喊他一聲,問問他的魂兒是否還在。可就在下一秒,方束猛地從椅子上飛速撤離,眨眼間他就衝出了大門,隻剩下話筒垂在半空,搖晃拍打桌腿的哐哐聲。
他預感不妙,接起那通不知是否還在線的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
“是阿煒嗎?我是濤子……方少呢?”
“發生什麼事了?方少剛才跑出去了。”
“就在一小時前,警方從江裡打撈出一具女屍,我們懷疑是……”
“不可能!”唐煒憤怒地打斷濤子,“怎麼可能是她?是誰敢動她?!”
濤子吸了下鼻子,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傷心,“警方根據女屍身上的傷痕斷定,這是田金華的作案手法……屍體的臉被砸爛了,暫時無法辨認,我們也隻是懷疑。”
“懷疑?你們憑什麼無端懷疑?你知道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嗎?你想看天恒大亂是不是?”
“阿煒,我們也不想的!昨天我和小泰排查了院方監控,找到一個穿著黑色衛衣和深色牛仔褲的女學生很像林小姐,這具女屍也穿著一樣的服裝。不怕一萬隻怕……所以我們才通知方少過來……”
“你們不想活啦?方少叫你們找人,你們卻讓他去辯屍?”唐煒一拳定在桌麵,豎眉咒罵著,“我現在去跟著方少,你們最好祈禱不是她,不然你有九條命都不夠賠!”
唐煒拍掉電話衝了出去,方束乘的員工電梯已經到達10層,他希望自己還趕得及。
最後,他在地下車庫以肉身之軀攔下方束的車,方束油門踩得深,差一點就撞上唐煒的腿。
方束坐在車內,怒目圓睜地盯著他,大吼了一聲‘滾’,聲音穿破車身直擊唐煒的耳膜。
唐煒不從,跑到駕駛座敲窗吼道:“讓我來開吧,方少!你不能有任何差池!”
方束審視著唐煒的眼眸,雖然緊張,但確實比他沉穩多了,他剛才連前方的路都有些看不清楚。
方束聽了他的建議,開門下車換到副駕駛去,唐煒上去後刻不容緩,加大馬力往案發地點趕去。
***
車子停在濱江路上,方束緩緩走到欄杆處俯瞰著江堤的光景,下麵十幾名警察正在緊張勘查著,擔架床上放著一個深灰色屍袋,拉起的警戒線外,小泰和濤子靜靜佇立在那兒,由於太遠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
唐煒撐起一把黑傘靠近他,把落在他肩頭的雨滴悉數擋開。
他輕聲詢問:“方少,要下去嗎?”
不知是唐煒的聲音太小,還是雨聲太吵,方束此時隻能聽見自己胸腔裡的心臟跳動的聲響,快速劇烈得好像下一秒就會驟停。
他不能等了,他怕再等下去自己都無法活著確認——那屍袋裡裝著的到底是不是她。
他撒腿就跑,腳下的節奏快得與心跳有得一拚。
濕滑的地麵也沒有迫使他降速一星半點,下到堤岸上時,跑過坑窪不平的沙地,那便用力把每一塊阻擋他的石頭踩進沙土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絆倒他,他不能停下!
他狂放地把警戒線踩在腳下,辦案的警察認出他來,誰也沒敢上前驅逐他。
隻見他身形僵硬地步至屍袋左右,木然地盯著那隆起的頭部位置,“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