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出租屋裡,座機電話正在客廳催命。
林乙柒仍在床上沉睡,昨夜吃下了安眠藥物,還沒到醒來的時候。
她還在做夢,在夢裡,聽到有個男人在喚她:“柒柒,過來!”
他的聲音溫潤如初春剛融化的雪,從樹丫上剝離,滴在她的心上,又暖又透亮。
“爸爸!”
她聽到自己的喉嚨裡發出小奶音?不禁疑惑到,爸爸?這個男人是我爸爸?
她在夢裡循著聲音起步,四周儘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雪白,可她的腳步卻像有自主意識一樣在前進,很快,白霧撥開,進入眼簾的是一間狹小的畫室。
一個身著深藍色毛衣的男人背對她坐在畫板前,左手拿著顏料盤,右手揮舞著畫筆,沒有回頭,繼續對她說:“過來讓爸爸瞧瞧,你今天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就差給你上色了……”
男人說話帶著回音,聽起來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帶著絲絲慎人的涼意。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動著,走到男人的側後方,已經可以看見畫板上的內容。
那是一塊被鮮血染紅的畫板,中間畫有一個麵朝下趴著的男人,他好似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男人的身旁,站著一個嬰孩正抬頭與她對視,而那兩個眼眶裡,竟是一片漆黑!!
“啊!”
林乙柒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身,輕薄的睡衣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
她胡亂抓著床頭的台燈按鈕,重見光明之後,她的神智才清醒一些。
又做噩夢了嗎?
她撫著自己胸口,連日來的噩夢已經讓她眼眶下方出現隱隱的黑眼圈,她隻能靠著安眠藥入睡,但安眠藥對噩夢好像不起作用。
定神之後,她仿佛聽見客廳的電話在響。她急忙穿上一件毛衣開衫,快步走出臥室。
她的手機至今仍未開機,知道家裡電話的隻有王舒芹和林熙華的主治醫生,但願不會傳來壞消息……
“喂?”
“小柒!你終於接電話了!”
“院長,你在哭嗎?出什麼事了?”
“毀了,一切都毀了!孤兒院……被推了!”
“什麼?!”
林乙柒目光驚恐,無力地跌坐在單人沙發上,她難以相信,院長口中的每句事實。
王舒芹說,昨晚深夜2點,孤兒院闖進一群工人來,他們還開著一輛挖土機。
挖土機破門而入,開進了院子就轟隆隆地開始作業。
那群工人說,他們隻是按照開發商的要求辦事,非要立即把一群小孩和老師連夜趕出孤兒院,不接受任何協商。
昨晚還下著雨,王舒芹和孩子們就像逃難似的,收拾了重要的物品就被驅逐到門外,他們眼睜睜看著院裡的一草一木坍塌,就好比在剜他們的心一樣殘忍。
她和王舒芹均不解,這塊地不是歸了嶽言嗎?嶽言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喪儘天良之事呢?
她必須知道答案,她要當麵跟嶽言對峙!
她不過是躲著他,他就不惜用這樣的方法逼她現身嗎?
那他……和方束又有何區彆?
那她,真的是看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