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有一個人變了,那就是林乙柒。
她再也沒有與之鬥嘴的心情,就連詢問,也變成了例行公事那般。
林乙柒眯著眼,語氣也不甚友好,迷離的眼神不知不覺撩動了對麵人的心,“你怎麼在這兒?”
方束彎下腰,把臉湊到她麵前,歪著腦袋說,“這棟樓現在是我的了,我來我自己家,你有意見?”
林乙柒不想說話,她望向屋內,一丁點兒老人生活的痕跡都沒有。
“所以說,你現在是我的房東?”
“是。”
“那麼請問房東,我房間停水了,你要怎麼解決?”
林乙柒疏離的口氣宛如初次相見的陌生人,方束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無謂模樣,“你房間停水,跟我有關係嗎?我難道是供水的龍王爺嗎?”
林乙柒早就料到他不安好心,才不肯遂他的意,不帶半分怒意,坦然表示:“好!那我隻好去找二樓的小哥哥借用浴室了。打擾了!”
林乙柒故意把‘小哥哥’三字咬得很重,說完便轉身上樓。
然而,方束並沒有如預想那般把她拖進屋裡,而是淡定邁出門來,默默望著她上樓的背影。
這個仰視角度……她穿著那麼短的浴巾……他才沒有故意偷窺那神秘的三角區域!
方束急忙撇開腦袋,兩頰的溫度頓時升高到難以忽視。
怎麼會這樣?他方束,怎麼會淪落到需要偷窺這麼狼狽?
講道理,他難道不該是一呼百脫的設定嗎?那他為什麼此刻會站在這裡,為了讓一個女人主動找上門,就做出關掉水閘這樣的蠢事?
方束後怕地搖搖頭,迫使自己振作起來,好像自從那次辯屍之後,他內心深處的一切都在悄然改變……
方束不由自主地愣在門口,樓上傳來的腳步聲和敲門聲全都難入他耳,直到有人重新出現在他麵前,頂著一張殺氣騰騰又俏麗可愛的臉,他才不再麵癱。
換上愉快的語氣,嘲笑她說:“咦?你的小哥哥呢?看不上你啊?”
他們之間,大多數時候是林乙柒魔高一尺,方束道高一丈,他既想得出這麼陰損的招數,就不會給林乙柒留下後路。
住客什麼的,除了林乙柒他方束誰都不要,更何況,林乙柒裹著浴袍的樣子,他怎麼可能讓第二個男人看見?
林乙柒又敗下一城,身子裡本就壓抑著一股怒火尚未噴發,被他這麼一激,立刻把懷中的盆砸翻在地,衝他咆哮道:“方束你玩夠沒有?!整蠱我就這麼有趣嗎?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原本恣意靠在牆上的方束聽到她發脾氣馬上站直了身,笑容散去,眼裡的濃墨比她還重。
這一秒前,林乙柒的心態一直保持得很好,當下卻全崩了。
“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你為什麼還要在我麵前晃?這麼大個丹楓市,你就容不下一個我是嗎?那好!我走就是了!我馬上就收拾東西離開,保證讓你眼不見為淨!”
林乙柒匆匆背過身去,方束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然會在她的眼角看到噙著的淚。
他控製不住自己拽她的那隻手,隻想看看那顆淚到底有沒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留下來,隻是想借此笑話她,絕不是因為有彆的什麼感情,絕對不是!
可當他把她的臉掰回自己的方向,他就全然不記得一秒前的計劃,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雙手撫上她的腰,把她牽引到冰涼的牆麵上貼住,身下的小人兒條件反射地顫了一下,似是在抱怨,深秋的牆好冷。
而他也一起顫抖,是因為他感受到,原來深秋的她……也是如此的冷。
她竟沒有抗拒他的吻,卻也不是以前主動的狀態,隻是簡簡單單的接受,帶著無力反抗的絕望,他明明沒有用力禁錮她,她隻需要拿出以往四分之一的倔強,就能推開耍流氓的自己,她卻什麼都沒做。
方束的吻越來越淺,兩人的唇舌若即若離間,有一顆淚擅自入侵到方束的舌尖,他嘗到那絲要命的苦澀,心尖就像觸電一樣,失去了基本的跳動能力。
那種感覺不可名狀,他卻清晰記得。
當年,金敏兒離開之際,是他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
而此刻,林乙柒隻用了一個吻,就再次調動了他全身的悲傷因子,他竟沒發現,是從何時起,這個女人在他心裡的地位已經超越了她?
方束用捧著林乙柒腦袋的手把她帶開,他莫名地感到緊張,為這數不清是第幾次的接吻而心慌意亂。
他垂眸盯著她嬌豔欲滴的粉唇,又看看她低垂的眼瞼,輕輕地,用手拭去了她臉上淡淡的淚痕。
他的聲音像是從一堆潔白柔軟的棉花裡,蕩漾而出的提琴樂聲,美好得縹緲。
“不許讓我看不見你,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