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在外而安 第276章 新官上任(一)(1 / 2)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人情,那就要把人情做足。

而且,涉及到勤王詔書,周進一行人雖然還未上任,不對此事擔負有直接責任,但既然他們在半路上了聽說了這件事情,自然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經過一番商議之後,由德州知府劉為民大人出麵邀請,陳也俊、衛若蘭兩位副千戶帶領各自家丁,留守德州府城,以防後金軍隊反撲。

周進是一個文官,則繼續帶領家眷、仆從,連同馮紫英、陸河等人,按照原定計劃,南下鬆江赴任。

穆濟倫參領自知他被後金那邊的人恨透了,都不敢在德州府城待下去。聽說周進轉任鬆江知府,他便也反複哀求,謀得了一個桃李書院武備堂堂主助理的職務,連同他身邊兩三位親兵,都一道乘船南下。

至於穆濟倫參領身邊其他人,則劃到了德州府團練名下,由新任德州府團練幫辦西訥布庫代管。

西訥布庫所帶領的這些人,都參與了對多鐸貝子的戮屍行為,以此作為投名狀,不必擔心他們降而複叛。

有了陳也俊、衛若蘭、西訥布庫等生力軍加入,再加上前幾天,方昆對於德州府團練的一手操練,又經過了德州防衛戰的全程洗禮,戰鬥力提升了不少,德州知府劉為民大人的信心便一下子大了起來。

“這打仗麼,隻要錢糧到位,士卒敢於用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劉為民大人躊躇滿誌地說道。

他深知朝堂動蕩,多事之秋,大周朝缺乏“知兵”之人,既然自己在文治教化方麵,表現平庸,隻能得到一個中評,那麼另辟蹊徑,考慮帶兵打仗一事,也不是不行嘛。

孫博雅大人不就是以文官身份帶兵,官兒越做越大麼?

因此,周進、馮紫英、陸河等人南下之後,劉為民看到後金軍隊沒有反撲過來,便乾脆將多鐸貝子的頭顱,掛在德州府城的北門城樓之上,向來往客人宣揚他的光輝戰績。

大周朝的老百姓,誰不對女真貴族痛恨入骨?他們紛紛來到城門樓上,朝著多鐸貝子的腦袋吐口水,以此發泄心中怨恨。

消息傳到通州張家灣,駐守在此處的多羅巴彥貝勒大為光火。

他一邊在心裡麵痛罵多鐸貝子是一個草包,打不下德州府城也就罷了,還把自己的小命也丟在那裡了,一邊點起兵馬,向齊魯行省德州府進發,怎麼都要將多鐸貝子的頭顱帶回來。

要不然,到時候大福晉阿巴亥一通哭訴,大汗肯定饒不了他。

不過,女真諸部和草原部落聯合起來,本意不過是為了南下打草穀,他們本來在北平、津門、保州一帶盤桓不去,就足以搜羅大量丁口和財貨了,結果現在卻要勞師襲遠,去把那個多鐸貝子的頭顱搶回來,這真是倒了大黴。

他們雖然不敢明著反對,但暗地裡終究是不大情願,好不容易來到德州城下,又碰上了北上勤王的廣陵推官史道鄰。

史道鄰雖然是文官出身,但擅長兵事,由他組織接管防守,堪堪抵住了後金主力部隊的進攻。

但這場戰鬥,多羅巴彥貝勒不想打,德州知府劉為民大人也不想打,雙方形成了默契,掛在德州府城北城樓上的那個貝子頭顱被多羅巴彥貝勒取走,但德州府城也沒有被攻陷。

因為這次耽擱,多羅巴彥貝勒主持的這次南侵,所得不如上一次豐厚,但他畢竟完成了既定戰略目標,又將多鐸貝子的頭顱搶了回去,縱然大的功勞都沒有,但也可喜沒有受到大汗的斥責。

大汗僅將穆濟倫全族人、西訥布庫全家人都殺了了事,以發泄痛失愛子的憤怒。

德州知府劉為民大人則因為誅殺後金貝子、勸降女真將領這兩件大功勞,被拔擢為兵部左侍郎,成為朝廷新貴。

不過這一切,都與周進沒什麼關係。他帶著諸人,沿著京杭大運河南下,經廣陵城,過應天府,沿途先後拜訪了廣陵張家、金陵王家,至當年十一月,抵達鬆江府城。

“鬆江伯,您可算是來啦。”原任鬆江知府唐興業大人因為年度考評下等,早就應當去職返鄉,但因為新任知府還未上任,便須得他苦苦支撐,等到新任知府過來之後才好交接。

偏偏周進上任之前,便委派了新任鬆江通判張安世和新任鬆江府學訓導張應華過來摸底,和現任鬆江府同知曹仲大人明顯有些不對付,讓唐興業大人夾在雙方中間,很不好做人。

如今鬆江伯周進來了,他便可以告彆官場,回老家頤養天年了。

吃過接風酒後,周進將張安世、張應華二人留了下來,向他們倆詢問道,“唐興業大人為何明知道我要頂替他,卻仍舊喜形於色,高興得不得了?我看他向我敬酒的時候,看我就像是看著一個傻缺一樣?”

張應華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接,張安世是進士出身,又和周進有著同窗、同年之誼,說話自然放得開一些,他直言不諱道,“咱們這次怕是沒來對地方啊,這鬆江府雖然富庶,卻是一個賊窩啊。”

“此話怎講?”周進興趣盎然地說道。

張安世唉聲歎氣道,“咱們張家也曾在廣陵做過鹽引生意,一些見不得光的非常手段,也不是沒有用過。但這鬆江府境內富商,卻分明做的是海盜走私生意,他們每次出海,動輒數十條船,武裝船員不下數百人。若是朝廷決意在此開埠通商,向他們收稅,這就……”

張安世說到這裡,便停住不說了。周進明白他的意思,所謂擋人財路者,如同殺人父母,鬆江府衙若是膽敢向這些富商收稅,怕是要招致他們的集體抗議,這要是一不小心,恐怕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裡呀。

“張通判無需著急,我自有定計。反正朝廷給了我五年期限,我今日才上任,又何必急於一時。”

說罷,周進又詢問了一些其他情況,得知張安世、張應華來到此地上任,尚未購買房屋,一直借住在鬆江府衙後院之中,不由得大為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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